“哦，还有只猫……”女子不由笑了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带猫远行的。

而且这猫还这么听话，不栓绳竟也不跑了去。

这马也不栓绳。

你们这些道士养的动物都这么神奇。”

“歇了两天。”

“敢问柳江大会在何时何地举办？”

且去逛逛这偶然相逢的凌波县。

不可傲慢于这个世界，不可傲慢于这个时代，不可傲慢于船家老丈。

自然也不可傲慢于江湖。

本以为他也是顺路，就算不来凌波县，也是要来拢郡，才会带信过来，却没想到，他只是纯粹的游山玩水，想到哪里就到哪里，为了送一封信就到了这千里之外的陌生山水中来。

就是年长者给年轻人说书讲故事，或者讲些年轻人没有见闻过的事，以这种妙趣的形式，传递智慧和人生经验。

在这个时代，这是年轻人极重要的获得智慧和经验、了解世界的渠道之一。

一群人围着古树，或坐在石阶上，或坐在石头上，或端来板凳坐着，甚至有小孩儿爬到了树上去，趴在树枝上盯着下边。

“差得不多。”

“下午你去哪？”

这里爱吃牛肉，不知是天高皇帝远，还是地方习俗原因，本身就管得不严的关于私自宰杀耕牛的禁令在这里更是仿佛不存在，到处都是牛肉摊，卖得也不贵。

在这里吃牛肉倒是比其它地方要更方便一些。

“客气。”

女子忽然又对他问：

“问你此行去哪？”

可别讲江湖粗陋。

宋游也觉得这人有趣。

“我是道人，寻常山贼也不会为难于我。”

大人们下下棋或聊些家长里短的话，小孩儿就绕着树满地乱跑，高低都是小孩儿们的叫声，刺耳得很。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遇到了。”

“我们只到拢郡，不到凌波。

我有几个师兄弟半途晕船晕得厉害，就在安清下了，我独自来的这里。”女子说道，“话说回来，接这信本来就是我的决定，也没必要让大家都跟着我跑一趟。”

“听不懂。”

也有小孩儿被她吸引，目不转睛的与她对视，只是碍于宋游和拿刀的女子，一时不敢靠近。

“我在逸都的时候，也想买匹北元马，但是翻遍整个马市都没有几匹，还贵得要死。”女子摇了摇头，“买不起买不起。”

“柳江大会是江湖盛会，原来是我们西南几州江湖人士聚集起来，比一比武艺，论一论酒量，谈一谈生意，若有恩怨纠缠，这里人多，也可以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是和是打就此说通。

五年一度。

你不混江湖的话，不知道也正常。”

“嗯……”

“你去哪里？”

“不止如此。”女子说，“后来柳江大会慢慢扩大，西北的江湖帮派也来了，再到后来，东南的江湖帮派也都来了，到现如今，已经成了江湖上最大的一个盛会，除了最西北和最东北离得太远以外，就连很多不混江湖的人都会赶来，要么看个热闹，要么找些财源，要么寻些高手招为门客，总之非常热闹。”

“是。”

宋游瞄了眼她手中的刀，隐隐还有血腥气，想到在逸都遇见她时，他们少说也有十来人，那西山派应是江湖名门才对。

“不知道。”

“只是送信？”

“独行轻巧。”

“原来如此。”

“有缘自会相遇。”

女侠上上下下打量他几眼，嘴边露出笑意：“游方道人？”

“遇到了。”

因为有老人讲古。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

女子也不在意，转身就走。

“不知。”

“有理。”

传说古时有大妖作乱，趁雨季引来滔滔洪水，水漫千里，波涛汹涌，三年不退，有一部分幸运的人逃到了这座山上，这才捡了一条命。

后边为防止大妖再度作乱，便在山上建了城，取名凌波。

“那你明天去哪？”

“吓走一伙，砍翻一伙。”

“你怎么脱身的。”

“有意思。”

“这可是有缘？”

别看是县，其实很小。

“听说朝廷又有打仗的意思。”

“敢问足下，何为柳江大会？”

“你想去？”

“你不好奇我遇上山贼了没？”

“你不知道？”

“啊？”

这种是业余讲古，没有说书人的技巧，故事结构也没有那么完整，讲着讲着，还要想一想，像是普通邻居在讲去年发生在隔壁村的事。

但这朴实的说法也自有它的乐趣，不时有人插嘴询问，便与老人讨论一通，又说又谈，很是随意。

讲着讲着，小孩儿们便不乐意了。

要是讲古代英雄的传奇故事他们还能勉强听得进去，偏偏讲些公卿宰相，相比起来，他们最想听的是神鬼妖怪的故事。

老人心软，宠爱他们，这便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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