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湖笔开价五文，朱铭差点被气笑了。

“湖笔一支，劳烦开个价。”朱铭拿出毛笔。

掌柜的摇头：“别乱来。

马臀被烫过，怕是抹去了官印。

那年轻后生，身上还带着兵器，一看就是亡命之徒。”

不多时，宅门打开，看门的是个老苍头。

众人在集市吃了碗面，张广道掏钱请客，填饱肚子后便要分别。

如果是五等下户，并非单独交税，而是七户人家编为一组，凑足一匹绢布交给官府。

下户的家里都很穷，可能拿不出绢布，也拿不出钱财，只能卖粮换钱再去买布交税，这时候就得找钱粮兑换铺子。

离别之前，张广道抱拳道：“两位要是想通了，就去村里找田家兄弟，田二会带你们进山。”

而且宋代的县主簿，很多还是进士出身，又或者是由学官充任。

想从文吏提拔为主簿，必须得到大官的支持，恐怕除了嫁女儿为妾，私底下还送了不少钱财。

朱铭说：“守着，总有识货的。”

宋代实行两税法，即收夏粮和秋粮。

张广道笑问：“进不去吧？”

这是个综合性的店铺，不仅做典当生意，还兼营卖米业务，以及钱粮兑换。

张广道继续说道：“那位老白员外，爷爷和老子都是长名衙前，家里跟官府熟得很。

他十多岁就当灰衣吏，后来巴结上新知县，便做了正经的文吏，又把女儿送给县官做妾，竟当上了西乡县的主簿。”

朱铭没有把毛笔放回柜台，而是用手拿着，凑到掌柜的面前。

“小弟谨记。”朱铭拱手道。

估计是把看门老头敲烦了，宅门再次打开时，多了个手持棍棒的家仆。

掌柜的端详一阵：“刚才看走眼了，此笔做工尚可，可值铁钱二十文！”

这当铺太黑了，毫无参考意义，朱铭抄起毛笔就离开。

“管他呢，试试看吧。”朱国祥道。

当然，以上这些数据，不计躲在深山里的逃户。

“若是信得过，俺给你们看马，你们自去卖笔。”张广道说。

朱铭摇头：“不是一般的黑！”

待父子俩走出几步，张广道喊道：“要是进不去，可以跟俺回山里，俺家哥哥喜欢结交好汉。”

年轻家仆呵斥道：“讨饭的滚远点，也不看看这是谁家宅子！”

张广道笑得更开心：“跟俺回山里算球，老白员外哪能轻易见到？”

“死当如何？

活当又如何？”朱铭反问。

朱铭不由瞧了张广道两眼，心想我一个陌生人，你跟我说这种恩怨关系干嘛？

朱国祥则问道：“我看这里有不少茶山，白家是靠种茶发家的？”

掌柜的已经追到店门口：“七十文，这笔值七十文！”

掌柜的折身回店里，嘱咐道：“当铺生意，不是打家劫舍，莫要动不动就抄家伙。

这两个外乡人，看样子山穷水尽了，先饿他们几天，自会乖乖拿着毛笔来典当。”

伙计嘟囔几句，似乎心有不甘。

他左思右想，横竖是忍不住，便偷摸着离开当铺来到街上，朝集市外的一处茅草屋跑去。

掌柜的看在眼里，叹息道：“唉，年轻人，还是心性不够，得吃点亏才能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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