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既然陈秀玉做了粘豆包，吕律这里也就不需要过多折腾了。

再蒸了一甄子馒头后，吕律炒了盘猴腿菜，招呼陈秀清兄妹俩一起尝尝。

两人在家都已经吃过，不过，看到吕律蒸的这热腾腾的馒头，还是各自拿了一个吃着。

加了蜂蜜做出的馒头，又是纯白面的，单是闻闻那股子蜜味都觉得香甜，入口更是松软，简直是一种享受。

吕律吃饱，给元宝娘四个熬了苞米面，撒了盐面搅拌均匀喂饱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

将三条狗崽放地窨子里关着，给它们留了些野猪肉。

这次外出，还是不能将它们带上，进入更深的山林，情况难料，三条狗崽还帮不上忙，去了只会成为累赘。

吕律腰上绑了弹带，身后插了大斧，猎囊里装上馒头和侵刀，提了猎枪，出了地窨子，将小门锁上，目送陈秀玉离开后，这才叫着陈秀清朝山里出发。

目标已经定了，就不能分心。

“清子，得加油啊！”吕律也不管身上的水珠，快速将衣物穿好，冲着还在河中奋力踩水的陈秀清笑道。

“它在这地方喝过水、吃过草！”陈秀清认真地看着地上那些痕迹。

选了有利的位置看去，远远地看到下方山沟里，一蓬灌木旁，有一头雌性马鹿爬在地上睡着，一动一动地。

“嗯呐！”

在这深山里边，可不像是屯子周边，那是真的弄死算逑。

马鹿通常情况下，雌性领着小鹿群体居住，成年公鹿则四处游荡，昨天惊慌逃窜，又过了一宿，都不知道晃荡出去多远了。

有了它的帮忙，吕律更是轻松，很快超过先一步下水的陈秀清，先到了对岸。

这不像平日里在山里打溜，见啥弄啥。

这不是发现野物的声音，是发现人的声音。

重又回到山半腰的时候，两人听到了前方传来的古怪的叫声。

想了想，吕律说道：“咱们绕边上远远地看看，若是被前边的猎手杀了，咱们掉头就走，若是没成功，就可能还有机会！”

以元宝的香头，能轻易分辨马鹿的留下的气味，哪怕隔着河流，它依然能从气味中分辨出方向。

吕律蹲在地上看马鹿留下的蹄印时，元宝也凑了过去嗅了嗅，然后就一直在前领路，追寻着马鹿留下的气味，两人一狗轻快地在山里走着。

若是在河那边就看到，他肯定不会再过来。

见陈秀清用一种征询的目光看着自己，吕律笑道：“都跟了那么远了，怎么说也得去看看，不然不甘心。

再说了，这又不是打树皮赶仗，像这种游荡的猎物，谁都有份，各凭本事，他先跟上去了又咋地，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我倒想看看，是哪路高人。”

想要找到它，只能掐踪跟随。

“我……”陈秀清刚开口说话，一口气泄出来，身体直往下沉，他赶忙吸气闭嘴，才又稳住。

吕律也不怂，一样脱了衣裤装猎囊，放在头顶顶着，跟着入水。

“……”

吕律不敢停留，在这水中呆得越久，身体越不听使唤。

得尽快过河上岸。

此时已经临近中午，太阳正好，要不了多长时间，这点水汽就能干透。

在水中，身上多一分重量，要多花不少力气。

元宝通常在发现猎物的时候，是那种呼噜的凶声，而发现人，则是直接就是一声“旺”。

“马鹿过河了。”吕律看了看对岸，小声说道。

元宝在吕律下水的也跟着跳下河水，很灵性地在吕律左边，贴着吕律奋力游动，尽可能地托着并带动吕律。

“咋办？”陈秀清问道。

哪怕庄稼种上，都长出来了，还能时常碰到冰雪遭灾的地儿，其中的冷冽可想而知。

就在这雌性马鹿前方，二十多米外，那头昨天逃掉的雄性马鹿，一动不动地回头看着。

吕律蹲下身，拍了拍元宝，他知道距离那“高人”不远了。

“这种时候，说不定人家都在准备捕猎了，咱们再凑上去，那就是明摆着抢了。”

“两只马鹿！”

这些河流，都属于汤旺河流域，四月份解冻跑冰，那怕现在早已经到了五月中旬了，晴了那么些时日，这大山里头依然有阴暗处能见冰块。

“也只能这样了！”陈秀清叹了口气。

眼前这条河挺宽，得有三十多米，不过对于善于游泳的马鹿来说，跟玩似地。

终是有些不甘心。

两人一边往斜上方山坡走，一边观望着下边的山沟。

没必要为了这种事去玩命。

吕律没想到，一路过来，没看到人追踪的痕迹，反倒是过了河看到人追踪的脚印了。

在顺着河流往下走了数米，吕律在河边淤积的黑泥上，看到了马鹿留下的脚印，另外，他还看到了一个人的脚印，是顺着马鹿上山的方向跟上去的。

吕律没有再多问，只是再一次加快了脚步。

他有直觉，那头马鹿应该就在这三尖山了，它们喜欢在高山里活动，看这山里，有不少都是马鹿能吃的东西。

一瞬间，身体仿佛被无数小针给戳了似地，那滋味，真不好受。

吕律安抚着元宝，朝着山坡上走，想要到高处去看看。

他们有意绕开绕开设伏的地方，很快找到了马鹿逃窜时留下的脚印。

吕律立马停下了脚步：“应该都在前边山沟里了。”

两人对视一眼，继续跟了过去。

似是受雌性马鹿的叫声吸引，雄性马鹿也叫了一声，转过身来，试探性地往回走了几步，就又站着观望。

吕律身上带的东西，确实要比他身上带着的要重得多。

吕律仔细看着泥地上的脚印，除了人一个人的脚印，并没有看到多余的足迹，连狗的脚印也没有。

吕律苦笑着摇摇头，他是没想到，两人大早上出来，追踪了几十里地，得到的是这样一个结果。

不过半小时时间，两人翻过一座矮山，下到半坡的时候，元宝忽然发出了一声吠叫。

吕律当即提枪，领着元宝顺着脚印跟了上去。

所谓掐踪，就是顺着野物留下的痕迹进行追寻。

元宝猛甩几下身体上的水滴，跟上吕律。

这头马鹿，刚被人赶仗惊过，本就生性多疑，这次出去，走得就远了。

这种地方，向来危险。

又是十多分钟过去，早已经下到山沟边，元宝再一次出声，发出的呼噜的凶声。

“那不能！”

好不容易上了岸，陈秀清才不服气说道：“我要是元宝这么好的一条狗帮忙，我也能很快过来。”

吕律点点头，他的注意力更多放在元宝身上，看着它顺着这些痕迹嗅着，最后抬头看向河对岸，叫了两声。

体重近两百公斤的大物，在地上留下的痕迹不小，并不难寻，何况还有元宝在。

陈秀清挠挠头，没话说了。

“在伱听说的猎手中，有谁有这份胆气，单枪匹马，连猎狗都不带就敢入这深山的？”吕律边走边问。

“再往里边走，就是三尖山了。”陈秀清看向对面远处比别的山头高了不少的大山：“咱们要过去吗？”

陈秀清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也快步跟上。

“赶紧把衣服穿上，让身体赶紧暖和起来，别冷着了！”

陈秀清皱着眉头想了下：“这个不好说，洄龙屯的几个炮手都有这能耐，别的屯子里也有，真说不上是谁。”

他可没那么多讲究，觉得都是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这是对吕律的提醒。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边警惕着周边，一边顺着脚印赶路。

这着急忙慌的样子，顿时将吕律给逗乐了。

山里人打猎，也讲究个先来后到，明知先到的人已经在着手猎杀，还横插一手，那就是在有意制造矛盾，抱着干一架还是小事，脾气冲的话，直接动枪都正常。

好在吕律会踩水，就身上带着的十来公斤的东西，还难不倒他。

所以，陈秀清话说到一半，立马止住。

元宝紧紧跟在吕律身侧，不时出声提醒着周围的异常，见吕律脚步不停，也就不多作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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