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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如履薄冰」(1/2)

“此地虽然偏僻,倒也显得清净,三郎你看,窗外头就是奥多摩湖。”

“雪这么大,湖面都给冰封起来了,就算是湖也没什么好看的啦。”

“四季如画,若是在宫邸,殿下倒是可以‘春追樱、夏游湖、秋赏枫,冬观梅’。

可时下既是在这郊区偏远之地,又哪敢再有这么多的奢望呢。”

“闲着也是没事,不如出去走走吧。”

“好啊。”

她说着便向装衣服的行李箱走了过去,“不过既然是要出去……外面现在这么大的雪,殿下还是披上一件御寒的披风吧。”

只见她蹲下身,打开摆放在墙边的那个黑色行李箱。

从里面取出了一件跟他现现在身上所穿的西装外套同一色系的毛领披风。

倘若没有记错的话,这件披风与他之前在高丽京城府时穿的那件黒鹿绒的披风应该是同一件。

而此刻在玄月的身上,也披着一件与这件披风款式一样的披风。

其实早在之前下火车的时候,玄月便建议他多穿上一件衣服来御寒了,然而他却强说自己根本就不怕冷。

没法子,话说三遍淡如水,他既不想穿,自己也不好总跟他妈似的在他耳朵旁边叨叨他。

现在看来,她之前的选择或许是对的。

启仁在穿着秋季的西服套装在寒冷的大雪地走了这一段长达一百多米通往酒店的路之后,此刻他再说要到外边去走走,自己往他身上给他披衣服的时,他总算是沉默着接受了。

不过她要是再心狠一点,就该不给他这个台阶下。

让他自己去行李箱去找衣服穿,然后再走过去搭着他的肩膀他一句:「不是说不冷吗,现在干嘛又加衣了呀?

我要是你呀。

就是宁可就穿着这一身秋装出去冷死,也不能服这个软呀你说是吧?」

说起来呀,她的心里倒也不是没想过要这么做。

毕竟,她的名字可是叫做左臣玄月……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她玄月小姐不敢为的。

人生在世,罪大莫过于一死;而对于永远也不会死的人来说,便似乎再没有什么能够约束他们的了。

法律能够审判一个人的肉身,却永远也杀不死她的灵魂。

如果裁判长与检察官们也像启仁殿下一样通读莎士比亚的话,那么就该知道这位文艺复兴时期英吉利诗人兼作家在其戏剧「第十二夜」中的一句名言:

「A murderous guilt shows not itself more soon」

——“爱比杀人罪更重,并且更难隐藏”。

爱,常被称为是人类感情中最为复杂并且最为特别的一种。

在古希腊神话中,就连神也难以抵抗它所带来的特别的力量。

其中不乏爱神丘比特因为不小心被自己的爱神之箭命中,从而爱上人间女子普绪克;又例如太阳神阿波罗头顶象征着胜利者的“桂冠”的由来……

无论在东方,还是西方。

浪漫的爱情故事总是不断的发生着。

例如梁祝化蝶,白蛇许仙,还有七仙女下凡的故事。

而在日本的「竹取物语」中,也同样有着像辉夜姬“升天归月”的美丽传说。

而玄月小姐……

虽聪明绝顶? 精通百家? 足以称得上是一位天下奇女子。

却也难逃过一个“情”字。

自从她一十八岁爱上那个男人起? 她便已被判处了这世间最重的罪? 并将为此承受这世间最为残酷的刑罚:那就是无论她接下来的时间还剩下多久,还有多少世的轮回要熬,在她日后所剩余的近乎于无限的生命里……她的心里都再容不下别的任何人了。

爱比杀人罪更重,既如此? 自然就有与之相匹配的处罚。

她也许会亲眼看着爱人死去? 又也许会先他而去。

而下一次的重逢? 却不知又要以何种身份相遇? 更不知将要在何年何月? 何时何地……

因此? 玄月小姐心中所最害怕的事情,想必就是与自己的爱人阴阳两隔了吧。

……

房间里。

玄月替他披好披风? 系好带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背道:“我说小启呀? 你当初之所以选我不选蒲池,该不会就是因为我年纪比你大吧?”

“这是怎么个话说?”启仁摸了摸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笑着反问她道。

“这还不够明显吗?”她说? “因为年纪大的各方面都可以照顾到你,而年纪小的却反过来需要你去照顾呀。”

“是吗? 可我打小就不会照顾人。”

“正因为不会照顾人,所以才更需要别人来照顾? 我说的对吧?”

“呃……”

“既然这个问题你无法回答,那我们就不聊这个了。

我可不是个喜欢出难题刁难自己丈夫的女人。”

“行了,我可要开门了。

外人面前,收敛一点你的恶魔性子。”

“诺~”

……

二人离开房间。

挽着手,走到电梯门前等起电梯。

相比于他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玄月小姐则不愧是特工出身,有着ACE(王牌)的天下奇女子。

就像飞行员从来不会把自己的「六点」暴露给敌人,战场上的士兵哪怕在睡觉时也总是枪不离身一样。

她每来到一个新的地方,都一定要先观察清楚周围的环境跟地形,以便于她应对任何有可能发生的突发情况。

这也算是职业病的一种吧。

没等多久,电梯门便开了。

电梯门开的那一刻,启仁只顾着往旁边退让了一下,却竟没有留意电梯里的那个女人。

还是别人先开口向他打了声招呼,他才反应过来那个人就是之前自己在楼下大堂帮她解过围的那位小姐。

而此刻与她一同从电梯里出来的,还有一个长相英俊,看上去年长她几岁的男人。

“哥哥,”她笑着对身旁的那个男人说,“这位就是我跟你提到的,刚才在楼下帮我赶走几个出言不逊的登徒子的那位公子。”

听到她叫那个男人哥哥,启仁微微一笑,礼貌的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你是本地人吗?”那个人用略带着几分异乡口音的日语问。

本地人?

这个词可真新鲜。

启仁想他大概是想问自己是不是本土人,但却因为不经常说日语的缘故而用岔了词。

启仁没有纠正他的错误用词,而是笑着回答他道:“是的,我是和人。”

“明明是和人,却敢站出来得罪同胞,替一个异族姑娘打抱不平。

公子的这份豪气跟勇敢可算是难得呀。”

说着,他竟将手搭在了启殿下的肩膀上。

正因为他这一个小小的搭肩的动作,一旁的玄月小姐的手便已经装作自然的伸进自己的口袋里。

只要他有任何一丝对亲王殿下不轨的意图……只消半秒,玄月这就能叫他看到他自己颈大动脉中的鲜血像喷泉一样喷溅的景象。

“哪里哪里。”启仁谦虚的说,“我只不过是做了这世上任何一个心存正义的人都一定会做的事情罢了。”

只见那人笑着把手给拿了回去,从大拇指上取下一枚玉扳指递给他道:“些许谢礼,聊表寸心。

还望公子千万不要推辞。”

“额,这……”

“公子该不是要推辞吧?”

“不,人哪有一天一次拒绝别人两次好意的事情呀。

这枚扳指我收下了,假如日后有缘再见的话,在下一定请二位在东京好好吃上一顿大餐。”

“听小妹说,公子酒量不错!

不知公子可否赏光,到我的房间里,我们畅饮几杯如何啊?”

“谢谢……只是我已经答应了夫人,要陪她一起外出观赏雪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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