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2/3)
“很好,很好。”她笑得合不拢嘴,“还是鲜亮的颜色更衬我的程伯。”
程伯心知滕玉意心里高兴,笑着摇头道:“娘子,你就别打趣老奴了。”
滕玉意坐到石桌边,含笑问:“段家有消息么?”
程伯正了正脸色:“昨晚之事闹得满城风雨,坊闾街曲都在议论段小将军和董二娘的事,今日老奴出门打听,连百戏的本子都写出来了。”
“哦?”滕玉意益发来了兴致,“都写的什么?”
“不过是些浓词艳曲,说出来怕污了娘子的耳朵。”
滕玉意啧啧摇头,长安城落第的儒生多,为了维持生计,常编些艳曲志异来售卖,估计这帮人正愁没有现成的才子佳人来编故事,段宁远与董二娘这对苦命鸳鸯就跑出来现世了。
兴许过不了多久,这些人便会以段董二人为原型编出十套八套百戏出来,到那时候街衢巷陌,茶余饭后,处处有人传颂这段佳话。
她兴致勃勃:“接着说。”
“今晨京兆府正式开审董二娘的案子,不巧狱吏又在董家的管事娘子身上搜出了一些物件,一查都是段宁远早前买的,加上昨晚的事,两人有私情可谓板上钉钉了。
早上镇国公上朝,本来要奏请段小将军册封世子的事,因为出了这样的事,镇国公自觉颜面尽失,也就没好意思再提。
今早老爷上门退亲,镇国公当着老爷的面把段小将军绑起来重重打了一顿,听说骨头都打断了,任凭老夫人和夫人哭天抢地,也不许医工上来诊视。”
滕玉意道:“阿爷怎么说的。”
“老爷一言不发,在堂前看着镇国公打完段小将军才说话,退了与婚书,还要回了答婚书,末了连盏茶都未喝就走了,镇国公说自己无颜面对老爷,一路送到府外,还说好好的一桩姻缘,硬叫孽子给葬送了。”
滕玉意想了想又问:“董明府听说也不是什么贤善之辈,女儿名声尽毁,董家难道就没有半点动静?”
“怎会没有。
今早董明府带人去镇国公府闹了一场,董家的老夫人也在其中,董明府只垂泪不说话,老夫人却当场闹将起来。
说她家二娘一向规矩懂礼,定是段小将军纠缠二娘污人名声,还说镇国公府若不给个交代,她便要吊死在镇国公府的门前。”
滕玉意差点没笑出声,董二娘还在狱中,受过杖刑双腿必定留下毛病,如今又因与段宁远有私情闹得满长安皆知,来日出了狱,自是无法再攀扯中意的婚事。
董家好不容易养出个才貌双全的女儿,又怎甘心多年心血付诸东流,必定缠死镇国公府。
纵算镇国公府想挟权倚势,但董明府也有官职在身,段家若是不想让段宁远再背上个始乱终弃的恶名,便不敢随意处置此事。
看来两家官司还有得打。
滕玉意心情益发见好:“阿爷什么时候回府,让人准备些酒食,我要给阿爷洗尘。”
程伯惊讶万分,打从扬州回来,他就觉得娘子对老爷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虽说依旧很少提起老爷,但偶尔提到时,至少不像从前那样冷漠生硬,这回娘子居然要主动给老爷接风洗尘,更叫人喜出望外。
他忙藏好眼底的喜色:“圣人把老爷叫到宫里去了,老爷头先令人送话回来,说今晚不知何时能回府,叫娘子早些歇下。”
滕玉意有些失望:“好吧,要不干脆令人备车,用了午膳我去杜府。”
程伯应了,拿出一份泥金帖子:“对了,这是早上静德郡主让人送来的。
郡主要在成王府举办诗会,邀娘子和杜娘子赏光前去一聚。”
“静德郡主?”滕玉意奇怪,今生她与阿芝连句话都未说过,阿芝怎么突然想起来邀请她了。
程伯道:“静德郡主的下人说,昨日郡主就想结识你,哪知镇国公府临时出了乱子,郡主也就没顾得上相邀。”
滕玉意接过那份帖子,帖子上的字迹大概是阿芝自己写的,秀雅归秀雅,但力道仍有不足。
不知是纸还是墨里羼入了香料,帖子一展开,清冷异香幽幽浮上来。
滕玉意对香料也算有些心得,一时也闻不出这香的来历。
程伯道:“听说静德郡主小时候憎恶诗文,诗会是成王妃替郡主张罗的,请了国子监的老夫子在场,几乎每半月就要举办一回,都是些善诗文的小娘子和小郎君,清雅有趣值得一去。
娘子,你初回长安,往后免不了与各府走动,既是静德郡主相邀,娘子不便推却。”
滕玉意嗯了一声:“不知这诗会要办到什么时辰。”
万一阿爷早早回府,她却不在府中……
她想了想道:“先不急着回贴,去宫里问问消息,看阿爷大约何时能出宫,顺便帮我打听这回去诗社的都有什么人,最好尽快弄份详尽名单来。”
程伯下去安排。
滕玉意自行回到内苑,坐到桌前展开一幅卷轴,令春绒研了墨,提笔写写画画。
程伯过来回消息的时候,滕玉意刚画好一幅画。
“回娘子的话,这次诗会邀的人不少,除了喜欢诗墨的各府千金,还有好些久负盛名的文豪才子。”程伯说着,令春绒把一卷名册交给滕玉意。
滕玉意接过,一眼就扫到排在前列的三个字,卢兆安。
没想到阿芝的诗会竟邀请了这个小人。
“你派人去卢兆安处取阿姐的信件,可取到了?”
程伯忙道:“小人派人跟了几日卢兆安,本来要下手,可就在昨晚,突然有另一拨人也开始盯梢卢兆安,下人尚未弄明白对方底细,决定先按耐一两日。”
滕玉意狐疑道:“会不会是蔺承佑派去的?
姨父昨日才把阿姐去林中见卢兆安的事告诉了蔺承佑。”
“老奴暂不敢确定。”
滕玉意沉吟,阿芝郡主的诗会突然邀请卢兆安,会不会与此事有关。
“好,这诗会我去定了,今日我先去会会那个卢兆安。
备车备车,去杜府接表姐,端福骨伤未愈,让霍丘跟着吧。”
“娘子不等宫里的消息了?”
“明日再给阿爷接风也使得。”
滕玉意边说边思量,这诗会既是在成王府举办,为了防止蔺承佑找她麻烦,最好再多做些准备。
“对了,成王府不会准许外人带护卫进府,霍丘太高壮,你在护卫里挑两个骨骼纤细的,让他们扮作我的随身婢女入府。”
程伯一愕:“府里这样的护卫倒是有,但就算身量纤细,也是一副粗相,遇到细心些的,一眼就会穿帮。”
“今日来不及细细挑了,你先让他们临时应付一下,嘱咐他们不要开口说话即可。”
程伯心下纳罕,但还是应了:“老奴交代下去。”
滕玉意低头看了看自己刚才画的画,将其捧起来递给程伯:“程伯,你可见过画上这个人?”
程伯接过画卷,见是一位披着乌黑斗篷的人,奇怪这人连脸都未露,身上却莫名散发出一种森冷可怖的气息。
他仔仔细细看了许久,末了摇摇头:“没见过,此人单单只有这件斗篷么,有没有旁的辨识物?”
“没有。”滕玉意叹气。
“他身上这件斗篷的料子呢,是皮料还是毡料?”
滕玉意暗忖,皮料论理有光泽,当晚月光如昼,那人身上的斗篷却灰扑扑的。
“应该不是皮料。
有点像毡料,不过里头缝着裘皮也未可知。”
“娘子可瞧见了此人的袜舄?”
“没瞧见。”滕玉意起身踱步,“不过此人年纪应该不是很大,因为动作很轻捷,身量么,大概比端福要高半个头。
从即日起,你找人日夜打探画上人的消息,只要见到此人的行迹,马上给我回话。”
程伯并不多问,卷起画轴收入怀中:“老奴这就着人去办。”
滕玉意正色道:“程伯,这件事得你亲自来做,这个人非常危险,切莫打草惊蛇。”
程伯怔了怔,抬眼看滕玉意面色凝重,缓缓点头道:“老奴知道了。”
***
下午滕玉意拾掇好出门,门外果有两名护卫候着了,都穿了石榴襦裙,扮作侍女的模样。
滕玉意绕着两名护卫走了一圈,勉强算满意,便让他们另乘一车跟在她的车后。
到杜府接了杜庭兰,姐妹两个便在车里闲聊。
“听程伯说,卢兆安如今也算长安的名人了,人人都说此子风骨奇秀,日后定为良相。
郑仆射素来爱才,尤其对卢兆安青眼有加,夸他文章秀逸,有意将二女儿许给卢兆安,听说只等着吏部的选考结束了。
卢兆安这小人近日忙着去京中各名宦府中拜谒,不知结识了多少权贵。”
杜庭兰默默听着。
“阿姐,你难过了?”
杜庭兰摇摇头:“我只是在想,我当初为何会看上卢兆安。
这几日我偶尔想起此人,倒也不再伤心难过,只奇怪那时候怎么就迷了心窍。”
滕玉意腹诽,图他皮相好?
图他会花言巧语?
她咳了一声,把程伯整理的名单展开给杜庭兰看:“阿姐你瞧,这名单上都是善诗赋的少年郎君和小娘子,当中不乏才德兼备之人,你要是愿意,在诗会上多加留意。”
杜庭兰脸一红:“我说你为何非要拉我来参加诗会,原来打着这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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