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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不能给外人瞧见的画册(2/3)

江山两眼一亮:“您想画什么?”

“无所谓,”黄永钰摆开了一桌的墨盏:“也不知道这趟列车有没有一百扇窗,如果有就画水浒。”

“永钰啊!”邵伯林赶紧抓了只笔,实在栏不住,他就画衣服。

“黄叔,”江山也怂:“咱们还是换个画题吧。”

“行。”

只半天的功夫,专家团所住的这些车厢窗户上,一扇都没幸免。

也正因此,临近终点的最后几小时,倒还成了专家们在列车上最轻松的时刻。

直到他们陆陆续续走下车前,还不忘回头多看几眼。

落了地的专家团,刚出站就又乘上了几辆面包车。

大约又颠簸了三个钟头,面包车们才开进了目的地。

这一会,天已经完全黑了。

走下车的江山,扶了把刚睡醒的黄永钰。

两人的目光,穿过黑夜向四周打量。

只隐约看清这家招待所,好像是由十来座小楼组合而成。

大多只有两层,顺着边分布。

中间围了个花园,种得花木多为果树。

走在身后的张路,闷闷的说了一句:“看门外!”

几位立刻齐齐转头。

夜色中,大门两边站着的解放军,仍然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什么地方?”江山轻声问了一句。

黄永钰也不清楚:“先进去再说!”

最后,进去一打听,原来这是家名叫“宁卧庄”的招待所。

两人住一屋,江山自然和张路分在了一块。

“我去,”江山进门就上床:“坐了两天的火车,都没刚才三小时的面包车累。”

“一个能睡能跑,一个蜷在车上,能比吗?”

“刚刚路上你看见了没?”江山靠在床上:“都有背枪的了。”

歪在沙发上的张路,点点头:“你也看见了,看来的确是发过大水了,街角还堆着厚厚的泥呢!”

二人正说着话,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张路走过去打开一看,一位女服务员拿着两只暖水瓶走了进来:“领导们好,这是给你们准备的热水。”

江山和张路相视一笑,还真当上领导了。

“同志,”江山逮着机会就问:“你们这刚走过洪水?”

“是的,”服务员站的笔直:“上个月的事,不过现在城里还有些地方的水没完全退掉。”

1979年7月末,古城敦煌遭遇了一场特大水灾。

据当地的县志记载,这样的水灾在敦煌的历史上从没有发生过。

几个月后,终于有新闻报导了这场水灾。

【凌晨一点,山洪漫过了党河水库,再往后就是水库决堤。

如脱缰野马般的洪水,立刻涌向了城区。】

“到处都能听见水来了,赶紧跑的呼喊声,”服务员越说越开:

“当天正好轮到我在这值夜班,迷迷糊糊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们所也淹了?”

“鞋都飘起来了,”服务员的普通话逐渐消失:

“大半夜的街上到处是驴车和骆驼,我们这院里也是巧了,油田勘探所刚买了几十辆福特小汽车,停在我们这好几辆,就靠它拉着我们逃了。”

“那还真是巧了,”江山特想见见这个年代的福特车:“车呢?

还在你们院吗?”

“早开走了。”

“来的路上,怎么还见到有人背枪了?”

“据说房屋倒了上千间,商场也倒了半边,缝纫机、自行车就堆在空地上,可不就要人来站岗了。”

“原来是这样,”江干部点点头:“还真是辛苦你们了。”

“没事的,谢谢领导关心,”女服务员笑道:“幸亏有油田的同志,第二天他们就带着物资过来了。”

“很好,”江山看向张路:“张路同志,把这些都记下来,过阵子登报表扬一下。”

“好的,”张路一本正经:“电视台那边需要安排一下吗?”

“可以,”张路同志果然是个好搭档,江山点头道:“也把这位同志的名字记上。”

“我叫令狐梅,”女服务员站得更直了:“两位领导,赶了一天路累了吧?

我再去给你们准备些点心。”

“不用麻烦了,令狐同志。”

“不麻烦,”服务员笑着往门外走:“厨房都是现成的。”

门轻轻合上了。

二位领导全身心的躺了下去。

“还是当领导好呀,”张路发自肺腑:“不然,你那些铁罐饼干今晚肯定保不住了。”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江山最护食:“一路都在打它们的注意吧?”

“吃一罐又能怎样?”

“你懂个屁,我江山是那小气的人吗?

等回浦江后,我请你吃个够。”

“都回去了,还用你请?”张路看了门口一眼:“关键就是在这吃不上啊!”

“你知道就好,”江山细说:“知道这些都是给谁带得吗?”

“谁?”

“敦煌研究所的副所长。”

“嘶,”张路着实没想到:“你当真在这有熟人?”

“不熟,只知道她现在挺不容易的……”

后世,为了帮助宣传“数字敦煌全景漫游”的工作,江山与敦煌研究所的所长樊锦诗有过几面之缘。

没曾想,穿来之后也能续上前缘。

从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到一位垂暮老人,樊锦诗的一生几乎都献给了敦煌。

江山还记得上辈子樊所长对自己提过的一段往事:

“1979年,所里的空缺一直没人补上。

放心不下的我带着5岁的小儿子,再次回到了这片土地。

我即是一位研究人员,也是一位妈妈,不能再让孩子哭着跑出门了……”

在这之前,居住在亲戚家的小儿子,已经跑丢了两回。

“所里的条件一直不咋地,”江山继续道:

“她和孩子的营养都跟不上,全靠他爱人每半年挑着担子送些过来。”

“他爱人是农民?”

“正牌大学教师!”

“看来敦煌研究所的经费没给足啊。”

“关键在她们那,上哪买去?”

“我明白了,”张路点了点头:“你放心,我包里还有包防晕车的山楂片,到时候一起交给孩子。”

“啧啧啧,这么些天也没看你拿出来一片!”

“呵呵,幸亏没拿出来。”

两人正商量着山楂片,令狐梅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当房门再次合上后,茶几上多了一盘大漠风沙鸡和一盘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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