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你爱的那个(2/4)
第四次,是与韩易、吉米-约文和安德烈-杨,一起在校长办公室里规划捐赠基金的具体用途。
第五次,就是现在。
刚开始,她是来自宝岛,对未来充满好奇和憧憬的特洛伊人新生小徐同学。
后来,她稀里糊涂地成为了要给母校捐赠一千万美金的荣誉校友韩夫人。
再往后,即使知道她还在读,尼基亚斯校长依然给予了她无限尊重。
事实上,那天谈完捐赠基金的事情,麦克斯-尼基亚斯便请他们到大学俱乐部共进晚餐。
那是小如第一次知道,南加大的大学俱乐部,竟然还有一个专供高级教务人员与捐赠者用餐的私人空间。
此时此刻,她站在找不到座位的观众席里,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毕业典礼主席台上那个遥不可及的校长,是如何变成大学俱乐部晚餐桌上那个慈眉善目的亲切老者的?
想到这里,徐忆如的目光就像是有精确制导功能一般,在上万颗攒动的人头中,找到了最无法忘记的那张脸庞。
几乎是转瞬间,一直望向主席台的韩易也转过了脑袋。
留意到盯着他看的小如,韩易右手举高,来回挥动几下,咧开嘴,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就几颗洁白整齐的牙齿,却点亮了这个不算特别晴朗的晨空。
接下来的数十分钟时间里,小如一直昏昏沉沉,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毕业生代表苏丽卡-拉玛亚已经结束她的演讲。
甲骨文公司的创始人,今天毕业典礼的致辞主嘉宾拉里-埃里森在尼基亚斯校长的邀请下,从容不迫地站到了台前。
“2016届的学子,感谢……感谢你们邀请我今天来到这里。”
“我很荣幸能与你们一道,参加你们在南加州大学的毕业典礼。”
“这个早晨,我想要跟你讲一些我的经历,和我的想法……这些经历与想法,给我上了很多重要的课,也帮助我找到了自己的梦想。”
刚起头,拉里-埃里森的演讲,跟每个毕业典礼致辞一样,四平八稳、平铺直叙,通篇都是求而不得但奋发向上的成长经历。
韩易这时才明白,并不是他的记忆出现了问题,而是拉里-埃里森的演讲对于当时的他来说实在太无聊,他更希望在典礼上致辞的,是2017年用半个小时讲脱口秀的威尔-法雷尔。
但很快,他便发现,这位身家1183亿美元,一栋不常住的棕榈滩度假别墅就比韩易的斯特拉黛拉路864号贵五倍,通过宏大的事业版图彻底改变了整个世界,已经不能简单地用富豪来形容的大人物,用最朴实无华的语言,将自己跌宕起伏的传奇经历层层剥开。
那旁人看来如此遥不可及,但对韩易来说又近在咫尺的财富故事,与他产生了强烈的精神共鸣。
“在芝加哥南区的一个中下阶层社区长大,医学在那里被认为是所有职业的顶峰,高尚而人道。
事实上,我生命中所有重要的人——我的家人、我的老师、我的女朋友——都希望我成为一名医生。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梦想变成了我的梦想……他们让我相信我应该成为一名医生。
但是尽我所能,我也做不到。
在作为一名医学预科生,经历了几年艰难而不愉快的岁月之后,我痛苦地意识到我不喜欢我正在上的课程。
我认为我的比较解剖课是一种毫无意义的心理折磨……尤其是解剖实验课。
我就是无法让自己去研究我不感兴趣的东西。
当时,我认为我缺乏纪律性,而且很自私。
也许事实确实如此?
但无论潜在的原因是什么,我都无法使自己成为我认为自己应该成为的人。
所以我决定停止尝试。”
从这一段开始,不止是韩易,徐忆如和赵宥真也听得极为认真。
两个女孩各自有一个,想要把价值观与世界观糅合成“梦想”的形状,包装成礼物强迫她们接受的家庭。
面对同样的情况,拉里-埃里森做出的抉择,让两人都很是好奇。
“我从大学辍学时才21岁;把我所有的东西——牛仔裤、T恤、皮夹克、吉他——装进我的车里然后从芝加哥开车一路来到加州伯克利。
我的南加州大学梦想,完成了一小部分……加州这部分。
1960年代的伯克利是一切的中心。
反战运动、言论自由运动、人权运动。
对于一个散漫、自私的 20多岁的年轻人来说,这是一个完美的开始寻找人生意义的地方。
为他自己、一个正义的事业和一份他热爱的工作。
1960年代生活在伯克利的每个人都反对越南战争;我也不例外。
那是一个属于水瓶座的时代,但我从来没有留过长发,也没有戴过情爱珠。
我学会了用吉他弹奏流行的抗议歌曲,但我从来都不是一个认真、坚定的反战抗议者。
然而,我确实找到了一个使命……我今天仍然热衷于此。
伯克利以东开车几个小时便是内华达山脉。
我爱上了那些山脉,爱上了优胜美地山谷无与伦比的自然美景。
我关心荒野,我想帮助保护它。
我加入了塞拉俱乐部,成为了一名环保主义者。
在加利福尼亚州的春季和夏季,我大部分时间都在高山和优胜美地山谷度过,担任河流向导和攀岩教练。
我喜欢那些工作……但不幸的是,它们的薪水不高。”
拉里-埃里森青年时期看起来任性,但现在回首却多少有些命中注定之感的自然保护者工作,让小如和宥真的嘴角都勾起了一抹含义各异的笑容。
年轻人,总会做一些冲动的、鲁莽的、让人提心吊胆的、双脚飘在半空中的抉择。
而这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哪怕想要成为资产千亿的富豪,也不需要从一开始,就向生活做出妥协。
“所以我还在伯克利找到了一份每周工作几天的计算机程序员的工作。
我在大学里学会了编程。
我不喜欢编程,但它很有趣而且我很擅长。
计算机编程给了我与解决数学问题和下棋一样的满足感……在我成为一个迷茫的青年之前,我非常喜欢这两件事。
在我生命中的这个阶段,我认为我在自我发现的旅程中取得了真正的进步。
我找到了一个事业,我有几份我喜欢的工作,很有趣,并且能承担生活开销。
我对自己的生活很满意。
我的妻子……不是。
她看到的是一个在山上呆了太多时间做傻事的大学辍学生。
她希望我全职从事计算机程序员的工作,或者回到大学完成我的学位。
我们妥协了……在某种程度上。
我开始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上课。
我上了几门课,但我唯一记得的是在伯克利码头上的帆船课。
我又一次坠入爱河……并开始了与无边无际、无所不能的太平洋的终生恋情。
下课后,我想买一艘帆船。
我妻子说这是她一生中听到过的最愚蠢的想法。
她指责我不负责任,说我没有野心。
她把我赶出去……然后和我离婚了。
这是我生命中的关键时刻。”
演讲进行到此处,徐忆如和赵宥真彼此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投向专注于聆听拉里-埃里森人生故事的韩易身上。
在盖蒂套房的那方露台中,两个女孩似乎已经做好了至少是短期的规划。
她们各自有各自的理由,不会轻易去牵起心仪之人的手,许下任何不切实际的承诺。
不过,这并不能阻止她们去幻想。
幻想如果拉里-埃里森是韩易,她们是那位也许现在后悔不迭,也许依然问心无愧的前妻,事情会如何发展。
若韩易想要把爱德华-格里格的《晨歌》,变奏成古斯塔夫-霍尔斯特的《行星组曲-火星》,小如或者宥真,会不会有足够的勇气,抛下一切,与他一道踏上征服太平洋的旅途?
也许韩易不会想买帆船。
但按照这两个多月的经验来判断,他想要的,只会更宏大、更疯狂。
听众的心理活动,丝毫无法影响到拉里-埃里森平静却坚定的陈述。
“我的家人仍然因为我不去医学院而生我的气。
现在我的妻子要和我离婚,因为我缺乏野心。
好像老毛病又犯了……我又一次辜负了别人的期望。
但这一次,我并没有因为未能成为他们认为我应该成为的人而对自己感到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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