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阵寒风吹过。

从半掩的房门灌进屋子。

烛火不停变幻着各种形状，将端坐桌前的那道身影也映照得忽明忽暗，莫名有些阴森恐怖的感觉。

门外长廊，纤细窈窕的丫鬟只着一身单薄衣衫，却不惧严寒。

她任由冷风不时撩起裙摆，面上依旧挂着浅淡笑容，没有一丝一毫不适表情。

“什么多一点少一点的？”

“道子所说的话实在是太过高深莫测，让奴婢听不太懂，也想不明白。”

小丫鬟歪了歪头，笑着说道。

卫韬道，“没什么，我是说我们的人比较多，这次借宿多有劳烦，还望见谅。”

“本门万长老和崇长老呢，你是不是要去隔壁院子叫上他们一起过去。”

想到此处，宫苑面露笑容，一直以来积郁甚深的心境，也不由得泛起少许名为欣喜的波澜。

卫韬静静注视着眼前的一幕，数个呼吸后转过身体，看向了晕倒在地的丫鬟小榛。

如今唯一需要确定的，便是他所经历的玄感妄念到底如何，有没有和我一样受到无尽煎熬，即便是成就宗师也无法摆脱邪佞搅扰。

便看到黑红淡金的气息缓缓流淌进来，笼罩住宴会厅的大片空间。

花园幽暗深处，披头散发的女子沉默片刻，低低叹了口气，“小榛姑娘说的是，是我做得不对，我马上就回晨曦园去，不给小榛姑娘添麻烦。”

“怎么可能是你！

？”

而在其间，却有一座白骨祭坛突兀显现。

“还是不对，她到底是不是孙洗月，如果不是的话，这个人又究竟是谁！

？”

刘长老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仿佛陷入回忆，“我以前也不止一次想过这件事情，就连风洳太上的尸体，也去仔细看了不止一次。

“………”

眸子里闪过浓郁的疑惑神色。

“不过，你说的却是不对。”

卫韬脚下青砖破碎，身体再次隐入黑红气息之中，“其实还有一个选择，就要看刘长老自己的意思了。”

咔嚓！

“自从上一次在青麟山道相遇，这才多长时间过去，他便达到了如此高度。”

“以前这种情况出现得多吗？”卫韬还在仔细观察，开口问了一句。

她闭上眼睛，精气神意陡然拔高，凝为一处。

眼前猛地一花，体内幽玄诡丝气机相连，她便看到了一尊通体灰黑的庞然身体，呈现出龟蛇交盘形象，占据了大片虚空。

她还在说着，却忽然睁开眼睛。

面对着她的笑容，刘长老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陡然升起难以抑制的恐惧。

虽然讲的是关于玄武真解的内容，但触类旁通之下多少都会有所收获。

仿佛惊雷在地面遽然炸开。

却被散发着淡金光芒的皮肤阻挡，无法继续向内深入分毫。

“怎么是你！

？”

当然，若是比较麻烦的话，你最好还是不要开口，我也不可能会答应。”

最后几乎只剩下半透明的薄薄一层表皮，从外面甚至可以清晰看到无数银色丝线在内纠缠涌动，不时还透过皮肤钻到外面，然后又迅速缩了回去。

女人下意识摇头，“没，没有，妾身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们变成这样。”

那里只有一团疯狂涌动的银丝。

“青麟山道子陷入了玄感妄念。”

许久后，卫韬慢慢抬起头来，眼中猩红再聚。

所以风洳太上才功败垂成，延续多年的筹划一朝尽毁，所有一切都为她做了嫁衣裳。”

将漫山遍野都笼罩在内。

抱孩子的女人面露焦急神色，“如果被他们发现的话，妾身就惨了。”

刘长老是生是死，也不在她的考虑之中。

只要没有对他们不利的想法和行动，那刘长老关起门来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他自然也不会去妨碍别人的家事。

反正宫苑让给予青麟山道子指点，他刚才已经算是给了。

除此之外，还有大群面无表情，动作僵硬的男女，从四面八方来到花园之中。

看着数步外那双隐现猩红的眼睛，他心中瞬间转过数个念头。

虽然能清晰感知到从门外传来的压迫气息，但他并不紧张，甚至还好整以暇又将空了的茶盏慢慢续满。

女人将怀里的棉布襁褓递了过来，“妾身想让卫道子将她带走，救救我的孩子。”

夜幕下，两种截然不同的真劲气息交织纠缠，相互消泯。

“还有他所展现出来的猩红诡丝，与吾，与刘长老，乃至于当年桂书仿都有所不同，到底有着怎样的根底，也值得深入思索，仔细研究。”

女人的脑袋歪向一旁，脸上的笑容还未散去，便已经失去了所有生命气息。

“你真是这么想的？”

忽然，卫韬转头向一侧望去。

他努力平复着心绪，“派主的意思，我大致明白了，那么接下来派主需要我做些什么，还请尽快示下，也好让我提前做些准备。”

“反过来做一调换？”

刘长老将杯中茶水饮尽，缓缓站起身来。

思及此处，刘长老脚步微动，却又毫无征兆停了下来。

卫韬对此恍若未觉，只是闭着眼睛，身体也在微微颤抖，仿佛在忍受着什么突如其来的痛苦。

就在此时，白骨祭坛上的那道身影变得清晰，缓缓睁开双眼，朝着她看了过来。

“看不出她有修行武道功法的痕迹，但就算是气血转化层次的武者，也不可能像她一样，做到对身体如此精准的控制。”

刘长老面色再变，转头看时，却发现旁边的座位上空无一人。

毕竟他身为宗师，又是玄武道长老，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不算稀奇。

宫苑点点头，忽然又提出另外一个问题，“刘师兄是玄武道的老人，应该对当年风洳太上的事情有所了解。”

就在此时，轰隆一声巨响。

“派主如此发问，我只能说不知道。”

“妾身刘齐氏，见过卫道子。”

咕咚！

宴会厅外，夜风习习，带来彻骨的寒意。

那具纤细窈窕的身躯正在发生着变化，肉眼可见的膨胀变大。

他沉默一下，缓缓摇了摇头，“谁把她变成了这样，你就去找谁，找我是没有用的。”

既不能将对方打死，还要完成宫苑之前所提的要求。

“那么若是让刘师兄推测一下的话，你觉得最有可能的又会是什么情况？”

她每一步向前迈出，都不多不少恰好一尺四寸距离，如同拿尺子提前丈量出来的一般。

卫韬挑起灯笼，看了眼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孩，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缩。

“那孙洗月呢？”

“这就是他所显化的玄感意境？”

“竟然是孙洗月！

？”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未经玄感妄念洗礼，便真正达到了武道宗师的高度？”

刘长老缓缓解开领口衣扣，“我也不想取卫道子的性命，但不打死你，我就活不下去。”

刘长老暗暗松了口气，心神终于安定下来，“请派主放心，我一定不负所托。”

刘长老缓缓摇了摇头，“本门功法，龟蛇篇打基础，壬癸篇悟刚柔，七宿篇察杀机，明牝篇由玄感直指武道宗师，则是真正触碰到了宗师层次的阴阳意境。

卫韬微微皱眉，不过还未等他做出回应，前面的小丫鬟便停下脚步，直接开口说道，“少奶奶如此说话，怕是要惊扰到大老爷的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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