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思涵向着柏汐朝了朝手。

后者膝行上前。

覃思涵扶着他，坐了起来，由他伺候着穿了鞋子坐在了桌子前面。

这才继续问道:“好像？

这样的事儿，你跟我打马虎眼呢？”

这话语里听不出是生气还是厌烦，总之他伺候了数十年，很清楚，覃思涵这个时候绝对不高兴。

只能说，理智尚存。

他偷偷的，跪着后退道:“确实是死了人，只是不知道具体数量。”

“是百姓，还是地主，还是说还有官员。”覃思涵继续追问，不知道具体数量，看来不是一个两个。

这两个不成器的。

“都，都有。”柏汐道。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哗啦一声，偷偷抬起来头，一看，覃思涵把桌子上面的东西一下子的挥落在地。

本来他并不怎么在意，可憋见了那一抹红，就什么都顾不上了，跪着上前，速度很快，根本不管一地的瓷片渣。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是覃思涵，他踩在瓷片上面把人拽起来，摔在床上。

柏汐后劲儿不足，打了好几个滚儿，停稳了忙爬起来跪好。

“干什么？”

“您的手。”柏汐一楞，忙道。

覃思涵这才去看自己的手，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瓷片渣子溅起来，扎进了拇指处。

他刚准备说没事儿的时候，已经被跪着的柏汐抱住，将伤口处理了一下，用手绢包扎上，

“属下的绢布，您别嫌弃。”包扎好了，之后又跪着后退，像是不踏越雷池半步一样。

他叹口气，坐在床上问:“刚才爬过去，就为了给我处理手？”

柏汐点点头，他有些莫名。

“一地的瓷片你看不见啊。”他问。

柏汐道:“您更重要。”

“不要命。”覃思涵无奈，抬手点了点他的脑袋，“把鞋子脱了，给我揉揉背吧。”

他终究还是不能用力，不过是提个人，背就在反抗了，针扎似的的疼，他很清楚柏汐没防备，整个力气都卸了。

说话间已经趴好了，柏汐褪下自己的鞋子，温柔的捏起来。

“事情发酵了？”感觉到力道带来的舒适，他问，

柏汐道:“暂时还压着。

大殿下那边不是近臣许还不清楚，四殿下即便是不知道应该也快了。”

覃思涵想了想道:“嗯，看看陛下什么反应。

压着，让他们晚些知道，衙门里的案子怎么样了。”

“查到郭文轼了。

属下的人快一步，案子就是他做的。”

“推一把，叫快点结案，别叫纪璇和王琦看出来，对了，王琦在哪儿呢。”覃思涵吩咐道。

“王大人在底下的县城呢。”

“盯着，回来了，让他们几个一块进来见我。”

“爷是准备让纪大人和王大人来查圈地的事情么？”柏汐转的多快

“用查么？

明面上的。”

“属下无能，会错了意。”柏汐道。

“是要查的。

你也说了，这事儿不是老大老四的近臣。

都只能在半路上停，所以里里外外得拖干净，能不派人主理么？”

这样的事情，四殿下的人来做，那大殿下的人肯定要折了，势力会减少。

同理，大殿下的人来做又何尝不是？

但是由两边不靠的，又得罪这二位。

“可……”

“他不是要做个清官吗，那我帮他。

地方上的，没背景，好拿捏，陛下也不会犹豫不决，二位殿下也会轻看，他最合适不过。”覃思涵继续道。

对于纪璇，他是另眼相看，但并不代表会一味的护着。

“是，属下通知二位大人。”

“嗯。

告知陛下，叫他下旨，我主理亦可。”

“爷……这，这样势必会得罪……”柏汐赶忙规劝，他不愿意叫覃思涵陷入那样的漩涡里去。

“无妨。

早就得罪了，况且陛下要维持朝堂平衡，不会由着伱我拔太深的。”

见此，柏汐只好应下。

“下次记得，这种情况下，先顾你自己。”覃思涵拍了拍柏汐的脸，可能就连柏汐自己都没注意到，有些粉尘这个时候从鼻子进入了他的身体。

躺在床上，看着他，便指了指地上的废墟。

柏汐明白，他说的还是刚才的事，胡乱点头。

覃思涵一看就知道，敷衍他呢。

“来，躺下。

陪我躺会儿。”柏汐听见犹豫了一下，还是躺了下来。

“一会儿，地上那一堆叫那些太医去收拾，听见没。”

“这不合适，爷。”

“哼。”覃思涵没说行不行，只哼了一声，把自己的脑袋枕在了柏汐的胸膛上。

“反正不许你动。”

“是，属下不动，让扫把动。”柏汐哄道。

“你跟我在这儿扣字眼儿呢？”

“属下……”

“记住了，先照顾好自己，才能伺候我，我心疼你。”覃思涵直接打断道，郑重的说着。

他就在他心口说着。

那样子要叫他用心记好了一样。

柏汐说不出话来，只用力点点头，一双眼睛好像有些湿润了，覃思涵对他好，他一直都知道，

虽，也有不好的时候。

可那是主子，千般的不好，也都成了教导。

所以，柏汐从来都没有二话。

后来不知怎么的，柏汐就睡着了。

听着耳边沉稳的呼吸声，覃思涵一笑，“小样儿。

跟你主子斗，还嫩着呢。”

原来，那些粉末是迷药，覃思涵过得艰难，他的袖子里素来藏着许多东西，

若是平时绝对不会有用，可这是覃思涵，柏汐基本不会防备，更何况，覃思涵还中着毒，他更不会了。

他下床来，从后头绕出去，刚要溜出院子，却看见牧英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站在他面前，幽幽道:“柏哥说了，这前后门得放人，且属下不比柏哥，不能轻易近您的身。”一句话，覃思涵差点没跳脚。

言外之意，也不会轻易信他，还真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他无奈道:“太医到了，吩咐他们把里头地板收拾了。

你哥睡了，别进去了，我去下棋。”

说着，闪进了偏房，找了祺盘。

可还没下出去第一个子，就听见牧英打了个指响。

果然，刹那间，感觉到背后落下来一个人。

听不见说话，只一道小心恭敬的眼神流露在空气中，

他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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