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深处去，

风越是嘶吼的厉害，像是要将这破庙，以及里头的人给毁灭一般，

方芜不禁的双手抱胸，身子有些颤颤巍巍的走着。

纪璇扶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后头。

这路好像长了一些，

长到看不见终点，直到众人都有些发抖，觉得这里阴深深的，

这才看见了尽头，

黑乎乎的，用一块黑麻布遮住了天空上微弱的月光，

地上横七竖八的放着一些木板和刑凳，在往里头去，有一个弯着腰的人，王叔。

张宣看过去，他正趴在那里打盹，而他脚底下则是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黄忠。

后者身上血呼啦差的，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只原本的衣服还挂在身上。

“王叔？

王叔？”周舍叫了几声。

“嗯？”

王叔听见，缓缓睁开眼睛揉了揉脸，看见众人问:“怎么了？”

“我们想要问几句。”王叔点头，从怀中掏出来一包药粉，递给几人之后，只自顾自的走到最里头歪在其中一条刑凳上继续睡觉。

而周舍蹲下来，将药粉塞进黄忠嘴巴里，

从一旁的枯井里头打出来一桶夹杂了泥的水，浇在了黄忠脸上，之后看着方芜几人道:“问吧。”

方芜将自己的手从纪璇手中抽出来，大步上前，刚好看见黄忠睁开混沌的眼睛，

看见方芜一步步走过来，黄忠连屁股都忘记抬起来，就往后退，

皮肤摩擦在地上的声音，好像和无数人诉说着他遭遇了什么。

“见过朱三平么？”方芜问。

黄忠只点了点头，一双眼睛里呆滞的很。

“什么时候。”

“有……有一段时间了。”黄忠道，他说话间夹杂着血唾沫，随着话语的涌出，也如同汗珠一样挂在黄忠的下巴上面。

也不知道，王叔用了什么样的方法，居然能够让那些唾沫不掉落下来，一直附在下巴上。

“是谁让你把我们带到哪里去得。”方芜继续问。

那个力度，那些人，

虽然都是乌合之众，但是如果不是有牧青他们在，方芜也无法想象自己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因为不管是她，还是张宣，白安都抵挡不了。

“一个穿着红色官袍的人，他头戴一个驱鬼邪的面具。”黄忠的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一点一点的将这些话给吐出来。

叫人觉得一板一眼的，不带有丝毫感情。

这模样叫方芜不太相信，半信半疑的继续问:“大概多高，胖不胖。”

“中等身材。”黄忠道。

“从前见过么，你在镇子上做监工多少年了。”

“快四年了。”

这一回带上了一丝迟钝，但是很快却又消失了，快到方芜差一点没抓住。

“你和朱三平接触的多么。”白安突然上前问道。

黄忠竖起来几个指头，好一会儿才到:“见过三五回，他对我有些照顾。”

听见这话，王琦点了点头，上前问道:“在伱映像中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带有许多色彩，让人捉摸不透。

“是一个碎嘴子，话比较多，但是却好像能够看到你内心深处。”

黄忠愣了几愣道。

“他都跟你说过些什么？”

“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记不太清楚了。”

“在哪里能够找到他。”

“常雀街，朱府。”

“……”“……”之后，几人又问一些，黄忠都有答，他们问什么后者答什么。

等着几人从后头转出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凌晨了。

牧青大概也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他面色凝重的轻轻推开了覃思涵所在的厢房门。

厢房里，覃思涵迷迷糊糊的睡着，

白公公在门后头歪着，即便是他的动作很轻，但是白公公还是发觉了，

他睁开眼睛看看，刚一有动作，牧青就道:“公公去歇着吧，我侍候便是。”

他的声音特别低，生怕吵醒来覃思涵，

白石点头，退了出去，不过并没有离开，在外间蜷缩着继续打盹，

而，牧青也没叫醒覃思涵，只摸索着走进角落跪着，等覃思涵睡醒……

辰时正，

覃思涵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扶着床沿默默的坐了起来，

四处看了看，

没寻见柏汐还是有些不适，刚要下床来，就听见牧青道:“爷可是醒了？”

“嗯？”覃思涵寻着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就见牧青膝行上前。

“爷若醒了，能否听属下禀些事情。”牧青只听见一声嗯，再没听见其他的动静，又接着问道。

覃思涵听见这话，把耷拉下床榻的双腿收回来，继续躺着道:“说吧。”

有了覃思涵的应允，牧青这才一一道来，“属下已经查实，曹昆在凯瑞茶楼开了地下赌场等来满足官员们的私欲，并雇了不少力巴维持其中秩序，另此茶楼距离鑫鑫茶楼不远，二者之间能够相互照顾。”

“且曹昆手底下曾经有一个叫常弛的死奴，现在没了踪迹，属下以为这个常弛正是这个常子，只是属下都不曾接触过，不敢确定。”

牧青语速不快，一边听着覃思涵的动静，一边道，

“是以，爷若要去鑫鑫茶楼见常子的话一定要思虑周全，带足人手。

属下禀完，请爷训下。”

这些事情，自然是牧青在和方芜分开之后做的，他虽然眼睛看不见，但靠着耳朵鼻子两个感官行动起来基本与常人无异，

“消息从哪里来的。”

“朱三平之子朱澜说的，常子的事情属下查问了柏哥留在衙门的内线，此事无令属下自作主张，还请爷怪罪。”

“知道了。

去打水伺候我洗漱，至于此事罚不罚的回头问你柏哥，之后我来过问便是，先不叫他知道。”

“是。”牧青动起来，

覃思涵说的，自然是如何利用的，不过覃思涵也并没有想太多，

他准备把事情转答给纪璇方芜等，叫后者去想法子，将其更好的利用。

他使唤人使唤惯了，历来都只说不做，出谋划策自然也不算上品。

或许从前还不错，但是如今呼奴唤婢的，还真的不行。

是以他干脆没有想了，只转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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