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听周围的黑气顿时开始暴涨，嘈杂地涌动着，发出阵阵吼声，忽然，他们散开，冲着一个方向涌去。

而就在黑气散开之时，一道像是光团的身影瞬间露了出来。

那黑气像是有了目标，朝着那道光团攻击过去，只不过是重重一击，那道光团甚至连躲闪的时间都没有，发出一声惨叫之后，骤然消散。

耳边没有了聒噪的声音。

卫听终于感觉到耳根子清净了不少。

他周围环绕着淡淡的黑气，方才冲散那光团的黑气消失，回到他身边，像是一只猫狗一般，在他指尖蹭了蹭，似乎是在撒娇。

然而，卫听并没有时间管他们。

他抱起王银钏，将她浑身擦得干干净净，找来了一身足够与从前的华服相媲美的衣裳，给她穿好，随即，将她埋葬在了花团锦簇，四季如春的谷中。

山谷之中，终年不败的花周围都萦绕上了淡淡的黑气，好像并没有受影响，反而开得更加烂漫。

心中不甘，怨念，愤怒日日累积，到了最后，这里黑气冲天，被外面的人视为不祥之地。

他死不了。

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的那一天，他是在满山谷的横陈的尸体之中醒来的。

——他半夜失去了意识，杀了半个山的生灵，还有两个无意闯进来的猎人。

于是，他干脆出了山谷，附身于一个民间起义军的头领身上，亲手杀了薛平贵，薛平贵死在自己面前的样子，满眼都是恐惧，再也没了曾经的得意。

卫听觉得，有朝一日下去，自己一定会成为杀人饮血，没有理智的疯子。

也许，只有自己死，才能结束残忍的杀戮。

非生非死，满身黑气。

他俨然成了一个怪物。

王银钏死后的第三年，卫听逐渐发现自己有点不受控制了，他还是能够随意掌控自己周围的黑气，但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每时每刻都处在嗜血杀戮的冲动之中。

卫听就这样，在她坟边呆了许久。

卫听大仇得报，被芜杂心绪折腾的繁乱的自己，没有发现，无意之中，他自己促成了曾经光团说的未来。

卫听想到了去死。

他有时候根本就克制不了。

他懊恼地发现，自己现如今，竟然连陪她一同死都做不到，只能不人不鬼地在这里，陪着她。

这世间没有什么好留恋，仅有的负罪感在经年累月的思念与孤寂之中渐渐泯没，他有些想要放弃了。

若是身体完全被杀戮的情绪支配，会不会就算是死了呢？

然而，就在他放任自己，让那情绪完全掌控身体之时，忽然，天地变色，一缕金光从破庙之中的神像之中飞出，直直飞向了他1不人不鬼的身体之中。

那金光像是布条一般，修补着他残破的身体。

卫听发现，自己的神台，有了那么几刻钟的清明。

“人间是无辜的，就如同你死去的妻子一般。”一道与光团的声音有些像，但却不太相同的声音说道，“你要让她重新活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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