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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哭!使劲儿哭!2/2(2/3)

“知道皇帝忙,不能给皇帝添堵······”

“但我想看看我的儿子,想让儿子陪在身边,在入土之前,多过几天被儿子伺候的日子;”

“难道,就错了吗?

!”

“——皇帝自己不能尽到孝顺母亲的责任,是因为宗庙、社稷的责任;我不怪罪皇帝,也不敢怪罪。”

“但皇帝又为何要阻止自己的亲弟弟,尽到孝顺母亲的责任,好让我这瞎眼老婆子,感受到子女在身边的快乐呢?”

“难道做了太后,就不配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了吗?”

“难道做了皇帝,就可以用‘宗庙社稷’的名义,去哄骗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和生下自己的母亲了吗·······”

哀婉的语调,道出一番似是质问,又似是控诉的话,窦太后已是泣不成声,本就涣散的目光,更是呆愣愣的撒向不知名处;

只那热泪,一滴接着一滴从眼眶中滑落,片刻间,便浸湿了衣襟······

而在窦太后身旁,听着自己的母亲,声泪俱下的控诉着自己的罪行,天子刘启,也早已红了眼眶。

双手撑在身边,仰天发出一声长叹,天子刘启终也只得满是苦涩的起身,缓缓跪倒在窦太后的面前。

“孩儿,纵是有万般的错,也终还是为了宗庙、社稷······”

“太宗孝文皇帝留给孩儿的社稷,实在是太沉,太重·······”

“孩儿只能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去哄骗自己的同母胞弟,才能勉强确保先皇留下的社稷,不会断送在孩儿手中·······”

“母后的责备,孩儿,不敢反驳;”

“惹母后流泪,孩儿,罪当万死!”

“但孩儿的苦衷,母后为何,就视而不见呢······”

神情哀婉的说着,刘启的面庞之上,也已是挂上的点点泪痕;

跪倒在母亲的身前,双手小心扶在母亲的膝上,刘启望向窦太后的目光,也愈发带上了委屈、哀苦,以及一抹挥之不去的痛苦。

“母后也说了,当时,父皇本不愿将大位传给孩儿;”

“这大位,孩儿是为自己争的,也同样是为母后争的。”

“大位,孩儿已经争来了。”

“但这宗庙、社稷的万均沉重,孩儿,却是越来越扛不动了······”

“为了肩负起这万均沉重,肩负起天下黎庶千万的期盼,孩儿,根本顾不上探望母后;”

“非但是母后,连孩儿亲生的子嗣,甚至于孩儿自己,孩儿,都早就顾不上了······”

语带哽咽的说着,刘启不忘抬起手,小心擦去脸上的泪水,只那哀痛万分的目光,却再也无法落在母亲窦太后,那同样写满悲怆的面庞。

似认命的罪犯一般,瘫跪在窦太后面前,刘启便继续诉说起了心中的苦痛。

“吴王太子,是孩儿一时失手杀死的;”

“但让吴国愈发富强,最终对宗庙、社稷产生威胁的《许民弛山泽令》,却是父皇颁下的;”

“而《削藩策》,也是父皇当初的那封诏令,逼的孩儿不得不推行的······”

“现如今,吴王老贼蠢蠢欲动,齐系诸侯虎视眈眈;”

“孩儿放眼望去,普天之下,竟只有老三一人,能稍微帮帮孩儿······”

“难道孩儿,就愿意欺骗这唯一的弟弟了吗?”

“孩儿难道就是铁石心肠,为了达成目的,就要哄骗亲弟弟,甚至母亲的人吗?”

“——明明是生下孩儿的亲身生母!”

“母后,为什么就不能理解孩儿的苦衷呢?

!”

“明明是太宗孝文皇帝的妻子,母后又为什么不能以宗庙、社稷为重!”

“帮帮孩儿,一起肩负起这天下的万均之重呢·········”

以一种近乎痛心疾首的语调,一字一顿道出这‘万均之重’四字,天子刘启也再也无法控制心中的哀伤,竟如同一个三岁孩童般,在母亲的面前轻声哭泣起来。

而在御榻之上,看着儿子这般模样,窦太后遍布泪痕的面庞之上,却更涌上一抹凄然·······

“那可是你的亲弟弟啊······”

“对大位动了心,却最终没能坐上大位······”

“——老三会死的~~~”

短短三句话,却是窦太后用尽浑身上下的力气,伴随着呼号声喊出;

而当这三句从滴血的心头,忍痛掏出来的话,却只引得哀苦中的刘启缓缓摇着头,哀痛欲绝的低下头去······

“不这么做,孩儿也会死的~~~”

“我刘氏会亡的~~~”

“这天下,这宗庙、社稷,也都会万劫不复啊·······”

“母后·······”

“母后~~~~~~”

伴随着这最后一声声嘶力竭的哀嚎,天子刘启也终是在窦太后身前沉沉下叩首,将额头贴在母亲脚边的地板上,再不压制兄长哀痛,放声痛哭、哀嚎起来。

看着已经贵为大汉天子的儿子,此刻却跪地匍匐于脚边,止不住的哭嚎起来,窦太后终是绝望的闭上眼,昂起头,悠然发出一声哀叹。

——眼前的这一幕,让大汉太后窦氏,心如刀绞······

“罢了······”

“罢了·········”

“这皇太弟,老三,不做了······”

强忍着心中,那钝刀搅动般的痛楚,挤出这么一句话,便见窦太后缓缓站起身;

铺在地上,摸索着捡起先前,被自己扔出的鸠杖,窦太后才凄然回过身,神情呆滞的看向天子刘启。

“既然这皇太弟,是因为《削藩策》惹出来的,那这藩,就不要削了······”

“皇帝继续在未央宫号令天下,我儿梁王,也继续在睢阳,做自己的梁王······”

“等皇帝拿定主意了,我就颁诏,册立太子;”

“由谁坐这太子储君之位,也全由皇帝做主·········”

以无比沧桑的语调道出这番话,窦太后便目光呆滞的侧过身,艰难的迈出步伐,朝后殿的方向走去。

而在御榻前,天子刘启却是继续嚎哭了好一会儿,才被自己带来的宦者扶起。

“陛下保重······”

将刘启从地上扶起,正要说上两句‘别太难过’之类的话,那宦官便似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般,顿时愣在了原地!

再三确定不是自己眼花之后,老太监才赶忙低下头;

纵是在宫中见过不少大风大浪,此刻的老太监,也依旧惊骇欲绝的剧烈颤抖起来······

——便见天子刘启直起身,脸颊两侧分明泪痕未干,面上神情,却已不见丝毫哀痛!

满不在乎的伸出手,抓过老太监递来的帕子,随意抹去脸上的泪痕;

又目光阴森的看了看窦太后离去的方向,刘启才漠然回过身,朝着殿门的方向走去。

来到殿门之外,刘启却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像在等什么人般,刻意停了一会儿。

不片刻,果然有一道让刘启感到万般熟悉的黑影,从不知名的角落出现,又快速来到了刘启的身边。

“陛······”

“先前那件事,朕决定了。”

“尽快办吧。”

严酷的指令声,却让那仍不忘将半边身子,小心藏在黑暗中的黑衣人顿时一愣!

待反应过来刘启所说的‘那件事’,便见那黑衣人,也同方才的老太监一般,身形颤抖起来······

“陛、陛下······”

“天子耳目,不入长乐宫,这······”

“这可是太宗孝文皇帝,亲自定下的规矩啊······”

“万一这事儿传出去,陛下岂不就·········”

讳莫如深的提醒,却丝毫没有撼动刘启的决心。

便见天子漠然回过身,意味深长的看了那黑衣人一样,又随意的在周围看了看;

待那黑衣人惊恐的跪倒在地,天子刘启那低沉的声线,才再次传入黑衣人的耳中。

“放手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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