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窦太后:我儿子呢?(2/3)
冷声发出几问,窦太后仍沉着脸,语调中的讥讽,较方才的天子启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在窦太后这更加诛心的几问之后,窦婴也终是苦着脸,抬起头,将自己的内心想法大致道出。
“臣,知罪······”
“只是过去,臣一直以为,太后和陛下,会册立皇长子为储君。”
“又以为,我会成为皇长子的老师。”
“——因为这个缘故,我和皇长子在早先,就已经以师生的关系论交,只是没有正式拜师而已。”
“如今,发生了这样的变故,臣······”
“臣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公子胜;”
“若是做了公子的太傅,也实在是不知将来,该如何面对皇长子,也就是如今的临江王······”
满是坦然,又满带愁苦的道出心中所想,窦婴也不忘再对面前的窦太后、天子启母子稍一顿首。
“臣并非是自恃有功于社稷,才对公子无礼,实在是另有苦衷。”
“做出了这样的荒唐事,实在是辜负了太后、陛下的信重。”
“恳请太后、陛下,治罪于我这个不知君臣尊卑、上下有别的妄臣······”
态度极为端正的一番告罪,也是让窦太后冰冷的面庞,肉眼可见的回暖了小半;
至于一旁的天子启,虽仍别过身去,又发出了一声冷哼,但也明显是消了气。
——即便没消气,也不再是因为窦婴了。
略有些唏嘘的轻叹一起,又侧过身,看出天子启已经消了气——起码已经对窦婴消了气,窦太后也终是摇头叹息着,看向跪在脚边的窦婴。
“这件事,是王孙糊涂了。”
“便是说破了天,王孙也断然不占理。”
“且不论先前,王孙和皇长子,究竟是以什么关系论交,又有没有正式拜师;”
“单只一点,王孙,就大错特错了······”
“——过去,王孙不是太子太傅,皇长子,也不是太子。”
“我说的对吗?”
以相对平和,又不乏些许说教之意的口吻,道出这样一句为此事定性的话,窦太后便将话头一滞。
绷着脸,俯下身,淡漠的看向窦婴。
直到窦婴面带羞愧的低下头,轻道一声‘太后教训的是’,窦太后才直起身,面色也终于回暖。
只语调中,仍带着那只有长辈训诫晚辈时,才会出现的严肃口吻。
“过去,我和皇帝确实曾透过口风,说要让王孙做太子太傅。”
“单只是按照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规矩,成为储君太子的,也确实应该是皇长子。”
“——但这两件事,我和皇帝,都没有颁下诏书;”
“既然没有颁诏,那这,就是还没有决定的事。”
“我和皇帝都还没有决定,王孙就已经自诩为‘太子太傅’,去和还没被册立为太子储君的皇长子,以师生论交······”
“这,合适吗?”
“王孙,是在逼我们二人吗?”
“是在逼我母子,将王孙任为太子太傅、将皇长子,册立为太子储君吗?”
···
“如今,王孙也按照我和皇帝先前的承诺,如愿成为了太子太傅;”
“只是储君太子,从朝野内外都认定‘不二之选’的皇长子,变成了如今的小九。”
“但这,是王孙可以插手的事吗?”
“——外戚的身份,去插手册立储君的事?”
“王孙,是想做什么?”
“做第二个吕产、吕禄?”
“还是第二个薄昭呢?”
···
“让王孙做太子太傅的承诺,我和皇帝,都遵守了。”
“但我和皇帝,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承诺过要将皇长子,册立为太子储君。”
“改以小九为储君,也不是皇帝独断专行,而是我和皇帝再三商筹,才最终决定的事。”
“——王孙,应该怎么做呢?”
“是守好本分,珍惜自己获得的荣耀,以太子太傅的身份,好好傅教小九、傅教将来的太子储君?”
“还是以‘前大将军’的身份,逼迫我汉家的太后、皇帝,按照王孙一介臣下、外戚的心意,去册立储君太子呢?”
平和中不乏严肃,强势中又不乏温和,更是有理有据的一番话语道出口,窦太后便再度低下头。
望向窦婴的目光,也分明是想要从窦婴口中,得到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复。
太后难得愿意讲道理,而不是单纯意义上的护短,作为晚辈的窦婴,自也不是听不进长辈训诫的人。
认认真真听完窦太后的训诫,又仔仔细细思考了一番,终也是诚恳的跪直了身,对窦太后再一顿首。
“太后这番教诲,实在是让臣如梦方醒,居然没有更早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请太后、陛下放心;”
“等出了长乐,臣便会袒露上身,背负荆条,去向公子胜请罪······”
极尽恭顺的又一声告罪,却并没有让窦太后第一时间点下头;
而是稍侧过身,略带试探的看向身旁,仍背着身生闷气的天子启。
“皇帝认为呢?”
经由这一遭,窦婴是训也挨了,歉也道了,更摆明了‘愿意向刘胜负荆请罪’的态度;
再加上窦太后从中说和,天子启再怒,自也没了继续恶语相向的道理。
只是一想到脑海中,想象出来的那副画面,以及方才在未央宫,从周亚夫面上看到的那股倔强,天子启仍有些难以消气。
便见天子启稍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才余怒未消的将身子转回,恶狠狠瞪了窦婴一眼。
“请个屁的罪!”
“——哪有做老师的,向自己学生负荆请罪的?
!”
“若传到宫外去,全长安都要说:朕册立的储君太子,是个连老师都不知道尊敬的人了!”
再一声轻斥,惹得一旁的窦太后微微一笑,却见天子启猛地从榻上起身,走到窦婴身侧,抬起脚弓,就在窦婴的屁股上重重踢了一脚!
“还想着害朕的儿子!”
伴随着天子启这一踢,以及最后一声轻斥,长信殿内的低沉氛围,才总算是重新归于寻常。
待窦婴重新跪直身,对天子启顿首告罪一声,天子启面上最后残存的一丝怒火,也终是被敛回心中。
——天子启,不是不怒;
只是冷静下来之后,天子启再不讲理,也起码知道:自己心中的这股怒火,并非是因窦婴而起。
最起码,窦婴并不是主要原因······
“好了好了~”
“——这骂也骂了,踢也踢了;”
“皇帝,也就不要再生气了。”
“毕竟再怎么说,真正信得过的,终也还是自家人。”
“将来,再有个轻重缓急,也总还有用的到自家人的地方······”
被窦太后最后这么一劝,再低头,看看跪在身前的窦婴,天子启也终是深吸一口气。
仍绷着脸,大步走回御榻前坐下身,终也只是最后再嘴硬了一句:“母后有令,孩儿,自然不敢不尊。”
“——就是不知道窦大将军,能不能像儿臣这样,听取母后的教诲?”
听出天子启已然消了气,只是还有些甩不下脸,窦太后自也是轻笑着一摇头,又佯怒着侧过身,瞪了窦婴一眼。
“他敢?
!”
半带玩笑,又分明带有些许警告的一声轻斥,自惹得窦婴赶忙再一顿首:“不敢,不敢······”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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