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啥，饶了我吧。

“信？

难道是传说中的告白信？

！”带鱼一脸恍然大悟，而欧阳千千还是一脸波澜不惊——但了解她的人都知道，这态度其实不代表任何真实意图。

那赵晓梅根本就是个交际花，刚来时，看着她跟大家谁都不熟，现在看着大家跟谁都没有跟她熟。

肖尧怀疑，把她扔到校长那一桌，她也能应付自如。

“我记得……好像扑克牌里的两张鬼牌，就是源自塔罗牌的愚者吧？”赵晓梅这时候又悄悄变成了百晓生。

“换了个翻译果然好听了许多。”沈婕笑着评论道。

这张塔罗牌的右上角画着大半个太阳，太阳下站着一个戴尖顶帽，穿花连衣裙的……男人？

这男人的头发是绿色的，斜45度仰望上空，左手拿着一朵白花，右肩扛着一根棍子……

“大家都知道，我过去在苏江那边读书、生活，每年的春节就是我最期待的日子，因为我可以来魔都，和我的哥哥姐姐们一起放划炮，还有烟花。”

总之，之前担心出现冷场，需要引导气氛的情况根本没有出现，肖尧甚至觉得自己好像成为了一个旁观者——尽管如此，他的心中依然一本满足。

“赶紧的，解一下。”众人催促道。

“你穿我的吧。”沈婕把自己的拖鞋让给欧阳千千，自己打赤脚。

“这是我为哥哥抽的牌，那天你没接受，也许是时机没到，也许是场合不对。

但是我觉得，今天时机和场合都刚刚好。”欧阳千千解释道：“愚者是塔罗牌中的0号位，代表着无限的可能性，也代表着天真和单纯。”

肖尧心里微微有些不满，因为欧阳千千的财力不浅——这倒并不是说肖尧势利眼，只想要值钱的礼物，关键这东西也不是什么幸运星、千纸鹤、手工贺卡之类充满诚意的制作，因此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显得既无用又莫名，还煞有介事的装个信封，引发一大堆的猜测，这个欧阳千千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饭桌旁围了一圈高脚凳，沙发上坐着两个，床上坐着三个。

床上的尚且还能够得着，沙发上就纯粹是旁观席了，只能轮换。

“但我知道你们根本就不是，认识你们一年，我从来没见你们欺负过任何人，”肖尧慷慨激昂：“相反，你们两个人，心怀正义，当你们见到身边不公义的事情发生时，当你们见到弱小受到欺凌的时候，你们总是会忍不住发出呐喊。

就像这样——”

沈婕还没有理清这个欧阳千千和赵晓梅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时也不知道要不要打开信封。

电话响了很久以后，郁璐颖才接起来。

“是的，魔都曾经是我魂牵梦绕的故乡，我小时候做梦都想来魔都生活，可是当我真正来到这里生活以后，这儿却成为了我的异乡。”肖尧动情地说：“是你们，重新让这座城市成为我的故乡，是你们，在这里，让今天再次成为一个，只少了炮仗的新年，你们，你们所有人，就是我新的家人，Family.”

“我难道不是被你拖进去的吗？”小熊笑道。

“嗯，我梳一下头，你们先吃，别等我。”

“好了，不猜了，我来揭晓答案。”肖尧从沈婕手中拿回了信封，信封并没有封住，只是那样折着口，这让肖尧松了一口气。

陈鹿、赵晓梅、熊吉等人纷纷附议。

“哇，老爹……老哥你就像是个大老爹，太肉麻了！”沈天韵抱着自己的肩膀，故意作出很冷的样子。

“没东西啊……”沈婕迷惑地检视着。

“他说的很对。”带鱼宣布道：“我们一直都这么伟大。”

“来来来，大家帮挪一下。”沈婕和沈天韵从两边抬起了吃饭桌子，肖尧和另外几个男生见状赶紧去帮忙抬，把那个四四方方的饭桌从靠窗位置抬到房间正中央。

“什么钱啊，信封那么薄，我猜是卡。”

与此同时，肖尧在三楼：“喂？

郁神父？

郁璐颖妈妈是不是又在打——”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欧阳千千忽然一把放下手里的筷子，重复了半句“沈蓉”刚才的台词：“跳过过程，直接快进吧。”

“THE FOOL。”肖尧念出了这两个单词。

“We are family！”肖尧振臂高呼，左手穿过了“沈天韵”的右腋下，右手穿过了“沈蓉”的左腋下，三人紧紧相拥。

在众人的起哄下，肖尧按照欧阳千千的指示，依次抽出了“塔”、“战车”和“命运之轮”。

“不，让他说，我爱听，”张嘉龙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露出一丝笑容：“带鱼，我们有这么伟大的吗？”

所有人都停止了交头接耳，换上了一脸不明觉厉。

“喂？

傻妹。”沈婕说：“你和你舅舅怎么还不来呢？”

“啥卡？

超市购物卡吗？”

“不过塔罗牌不用本人抽也会准吗？”沈斌插嘴道：“要不然你让肖尧自己再抽一张。”

“我们就是班上的混混啊……”带鱼露出了周星驰式的笑容。

“我看到你们有的人露出奇怪的表情，”肖尧微笑着，又扫视了一圈房间，他看到赵晓梅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自己的作文本，露出鼓励的神色：“你们一定在想，我为什么要说这些？

其实我就是想让你们大家知道，自从我的家庭破碎以后，自从我来魔都上学以后，我就再也没能期待过，自己还会有这样的新年。

沈婕不安地看了肖尧一眼。

没人理她，因为众人已经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信封？

钱吗？

这么实在的？”

“塔，首先代表的是……”欧阳千千缓缓地开口道。

“这既然是一个信封，那么，里面为什么就不能是一封信呢？”

“同学我不叫区雨琴，请叫我欧阳千千，谢谢。”

“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来自于你。”肖尧深情地对沈天韵说。

“谢谢。”他出于礼貌，还是向大家展示了一下这张卡牌。

众人纷纷叫好。

欧阳千千站起身来，绕过饭桌，一把将肖尧搂进怀里。

“欧阳千千同学。”肖尧大着舌头喊出了这个名字，心里组织着语言：“在我最……”

头顶的尖帽，脚上尖头翘起的鞋子，还有卡片下方的“THE FOOL”字样都表明了他的身份。

“姐，”郁璐颖开口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声音听着像是有一丝哽咽：“我今天……要不就不来了吧？”

肖尧和熊吉、沈斌依次用力拥抱。

“啥？”肖尧说。

其实，说是“最后一个”显然不太准确，因为两个姓郁的都还没到。

还没等肖尧和众人反应过来，不知道是皮带还是拖鞋的东西就抽到了自己的手臂上，钻心的疼痛从身体的深处传来。

肖尧没有推辞，端着半杯香槟站起身来，走到穿衣橱前，靠在上面。

“肖尧，你喝多了！”沈婕说。

“……”

“龙哥，怎么回事啊？”肖尧拖到张嘉龙身后，咬着耳朵说起了悄悄话。

“为什么啊？”沈婕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

“区——千千同学，能说一下这是什么吗？”还是赵晓梅，闪着无辜的眼睛，问一些操蛋的问题。

“是吗，那晓梅改天可要认真请教哦。”赵晓梅笑嘻嘻地应了一声带鱼，撩得带鱼一脸痴笑。

“哎哎哎，大家为什么都在往别的地方猜呢？”赵晓梅又拢住了发言：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沈天韵赶紧打断了他，因为她真的超怕他会在这种状态下，说出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来：“我，和天韵姐姐，我们都是你的家人，Family!”

肖尧已经看出来，这个姓赵的女狐狸这次来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无论欧阳千千的信封里是什么，都必须立刻打开，才能终止眼前这无休止的荒诞猜测。

肖尧松开了手，一边回味着刚才的感觉，一边转向了欧阳千千。

“不必不必。”

“我觉得也是。”肖尧笑道：“愚公移山嘛，魔都话Joker叫大怪，扑克牌里也都是最大的牌。”

“我没事，真没事。”肖尧对跟出来的男男女女挥了挥手：“你们先玩，我跟沈婕——沈姐姐说两句话。”

因为赵晓梅的背包里是两瓶进口的香槟酒，她凭一副巧舌，亲手为每一个女生倒上了香槟，却推说自己不饿，就端了一杯酒，抱着脚坐在沙发上，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

见赵晓梅打着赤脚，其他人都穿着拖鞋，她也就脱下自己的凉鞋，放在已经放不下的鞋架旁边。

“说的好！”小熊第一个拿着杯子站起身来。

因为到最后也没能选定适合下厨的人，沈天韵又觉得把人叫到家里来吃饭还点外卖怪怪的，所以最后，无可奈何定下来，还是吃火锅。

“不然我能和你要好？”陈鹿对张嘉龙补了一句。

“那个……”他的目光不小心划过陈鹿的脸，后者则肩膀缩了缩，把椅子往后挪了一点，半张脸埋在了张嘉龙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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