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那样的话，其实也不错，肖尧自嘲地想——快说谢谢姚老师。

如果这真的是一场满足某人心愿的幻梦，宋海建和他所制造的威胁显然不符合“姚校长的学校”开设的宗旨吧？

快说谢谢宋老师，谢谢人生无常的痛苦。

“肖尧，郁璐颖昨天不是回城里了吗？”沈婕忽然转过头来，语气平静地问道。

她将头靠在了少年的肩上，语速缓慢：“狗子你还记得不，那天从森林公园出来，咱俩是打车回去的。”

“记得啊。”肖尧伸手揽住了沈婕的左肩。

两个人互靠着肩膀睡了好一阵子回笼觉，沈婕先肖尧一步醒来。

至于肖尧，直接就被她无视了——肖尧对此表示了充分的理解。

今天的太阳是真的好，隔着车窗一直照进肖尧的心里，只可惜这是夏日，所以并没有让肖尧觉得暖洋洋，反令他浑身发燥。

也好，肖尧想。

反正都在同一台大巴上，与其遮遮掩掩跟做贼一样，还不如光明和磊落。

这一关终究是要过……终究是躲不过，再难过也要过。

自己在情趣酒店摔倒的时候是屁股着地的，地毯又很软，基本没可能造成什么伤害——幸好当时自己已经穿上了长裤，否则若是让沈婕看到自己凭空出血，这场面怎么想都有点惊悚。

肖尧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微笑，侧头看向了沈婕那张绝美的容颜。

这说明，有人给自己发了很多短信。

沈婕嫣然一笑：“一辈子都会记得把我拖下水？”

肖尧知道，沈婕的心情变得不那么美丽了。

肖尧的心脏在这一瞬间停摆，整个人都愣住了，沈婕也马上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看着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

忽然又困了，不如再睡一下好了。

“十三点。”沈婕脸上再次溢出暖暖的笑意：“我就在这里，真的在这里，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还在记这个仇呢。”肖尧捏了捏沈婕的鼻子，少女没有闪。

却看沈婕脸上的表情——她果然很吃惊，但不知为何，肖尧觉得她好像也没“那么”吃惊。

“DUI BU QI”肖尧用口型对她比了这三个字，也不知她有没有看到。

“肖尧你还记得不，”沈婕转过脸来，好看的容颜上，神情温和：“咱俩的第一次约会？”

“当然记得啊，”肖尧赶紧说：“共青森林公园嘛，怎么会忘，一辈子都会记得。”

不过，四个人却没有选择坐到一起，而是继续心照不宣地分开了——郁丽华和郁璐颖坐在了第一排，而肖尧和沈婕则坐到了车尾最后一排的靠窗位置。

仅仅迟疑了一秒钟，他便硬着头皮深吸一口气——

“不太方便，旁边有人。”肖尧四顾张望了一下。

其实女孩子只要心里装着你，你不需要骗她，她会自己骗自己的。

“郁老师。”“郁璐颖妈妈。”二人皆是一怔，下意识地给郁丽华回了招呼。

我好爱你。

他大老远地，就在攒动的人头中看到郁氏母女。

还没等他想清楚自己是应该落落大方地打招呼，还是道路以目时，郁丽华已经带着郁璐颖挤了上来，和颜悦色道:“小肖，小沈。”

上午的这个点，从魔都或其它地方往来舟莊的游客很多，从舟莊回魔都的相对较少，因此旅游大巴上还姑且算得上宽敞。

“嗯！”肖尧点头道。

前面几天都不说，就单说昨天一天，起个大清早去学校，路上跟赵晓梅聊，跟郁璐颖聊，聊得心力交瘁，然后逛张厅和沈厅，吃完中饭自己逛舟莊，然后陪赵晓梅逛舟莊，然后被郁璐颖妈妈接见，陪她喝茶，被她吓个半死，然后晚上陪沈婕又夜游舟莊，再之后是……

啊，沈婕。

而沈婕正式答应和自己交往，并且拎着黑色大垃圾袋入住到现在，也不过半个月左右的时间而已。

换了好几个姿势和角度，又拍了好几张，少女这才满意地放下手机，挑了几张最满意的，用彩信发送给了肖尧。

少女想要把肩上的猪头推开，但是看到他恬静的睡颜，便又不忍心起来。

“回去以后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肖尧表情严肃。

但她的语气却更像是陈述事实。

不管这个匿名发信息的人是谁，但终究……还是骗不下去自己了啊。

沈婕微微弯腰，伸向肖尧右裤腿的手竟然有一点点抖。

上车的时候自己看得很清楚，郁璐颖跛的也是右脚。

少女将少年的裤脚卷到了膝盖的上面，右腿膝盖上的红肿和血迹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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