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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四章 一顿吃俩鸡蛋的怪兽(1/2)

退蛟站,满语也叫昂邦多洪站,意思就是蛟河渡口。

这里是吉林乌拉到宁古塔驿道上“七站六卡”中的第四站。

这里位于张广才岭陉口——塞齐窝集和纳穆窝集交汇,是从牡丹江流域进入松嫩平原惟一孔道。

上溯渤海国营州道,契丹道,元代西祥州至永明城,明代纳丹府东北陆路。

不同时代的交通道路在此交汇叠印,时空跨越千余载。

而地名的世袭罔替,则铭记着古道的沧桑。

那奇泰之所以把谈判地点选在了这里,其原因不外乎此地离身后的拉法站只有六十五里,而距离被北海军占领的俄莫贺索落驿站(满语,意气松)有八十里。

两厢对比,要是有什么意外,清军的增援部队能比北海军更快赶到。

七百零五里的驿道,满清方面的路程不过才两百三十五里,而赵新从宁古塔出发要走四百七十里。

在这四百多里的驿路上,北海军在沙兰站、毕儿汉河站、俄莫贺索落站各有一个排的驻军,平时和后方联系,主要依靠架设在俄莫贺索落站的电台。

至于其他三站,都是通过骑马或者马拉雪橇传递讯息。

等明年开春趁着修整道路的机会,各站之间才会架设电话线。

截止目前,也就是乾隆五十三年,满清在吉林将军府辖区设有23个驿站,在山海关以北的整个东北地区设有81个驿站。

相较于明朝在疆域管理上的粗疏,身处北京的满清皇帝就是靠着这些驿站和密如蛛网的河道,将整个东北大地牢牢掌控。

眼下,这张网已经被打破,清廷在黑龙江中下游的广大地区的统治被北海镇搞的支离破碎,再也无法形成有效统治。

从吉林乌拉出发的刘墉一行在抵达退蛟驿站的这天,是一个很少有的晴朗日子。

北风凛冽中,天空中的太阳向四周射出朦胧的彩虹般的光柱。

山岗上,低风卷起松软的积雪,在光秃的林间发出沙沙的响声。

地平线镶边的茫茫雪原非常明净,只有山脚下的东方,在地平线尽头的雪原上烟雾腾腾,宠罩着一片紫霞色的蜃气。

几个骑在马上的低级官员看着眼前景象发出啧啧赞叹,议论着说这可是个吉兆,看来此行必定顺利。

可坐在马车里撩开窗帘的刘墉看着那片氤氲紫色,却蹙起了眉头。

作为清代有名的大学者,刘墉自然是博览群书,博闻强记。

他记得《礼斗威仪》上说,人君乘水而王,其政和平则景云见也。

什么是景云?

说白了就是四个字,云气光明。

历史上记载,西周的第二任君主周成王在平定三监之乱后(杀管叔、放蔡叔,废霍叔为庶民。)在河岸上看到青云浮现,就是景云。

刘墉放下帘子,回想起那奇泰传回的消息,赵新自从大胜罗刹后,辖下拥立呼声甚旺。

可这人竟然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是闷头兴修水利农田,拓建道路,俨然是一副当年明太祖“高筑墙广积粮”的架势。

而且据探子得到的消息,李朝甚至还派出了使节私下与其沟通,可那赵新却跟李朝索要江源之地,摆出一副不给土地誓不罢休的架势。

刘墉怎么看都觉得赵新行事于礼制不合,诸多怪异。

这要是其他人,早就跟李朝勾勾搭搭了。

“他又没那么多人口,要这么多土地做什么?

他守得住吗?”

辗转深思间,只听轿厢外有人沉声道:“大人,退蛟站到了。”

刘墉闻言打住纷杂的念头,撩开轿帘向外望去,一股冰冷的寒风顺着缝隙直扑脸颊,激的刘墉一呲牙。

前方百十部外的河口处,一片用砖石搭建的房屋清晰可见,用木栅搭建的群墙围成了一个六十丈方圆的院落。

此时率领清军先头部队先期抵达的两个协领带着手下,以及本地的笔帖式、领催、外郎和马头(前者负责文书工作,后者管理牛马等事务)都出门跪迎钦差大驾。

刘墉由于坐轿时间太久,等他在家仆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两条微微罗圈的腿在地上沉重地挪了两步,神色有点迷惘地对一名协领道:“赵逆的人到了么?

那大人怎么没见?”

“回大人话,”被问及的协领单膝跪地抱拳道:“那大人是昨天下午到的,今天一早就带人向东北方向去了。

末将这些年一直驻扎在西北,对此地山川河道并不熟悉,那大人命末将留下迎接大人。”

“布防的情况呢?”刘墉过了会儿已经缓过来好多,原本迷惘的三角眼渐渐回复了神采。

“前锋营五百人已经在西边山坡上布防,驿站南面的林子里也布了一千骑兵,一有动静,一炷香不到就能过河驰援。”

刘墉面色凝重的道:“虽说咱们不是来打仗的,可还是不能大意。

赵逆奸诈非比寻常,定要多加提放。”

“嗻!

末将谨遵大人令!”

此时赵新带着一个营的人马已经从俄莫贺索落驿站出发,除了走在驿道上的部队,额鲁带领的两个侦察小队也在两侧的林间和山岗上前行侦察。

曹鹏骑了好几天的马,大腿根和屁股被马鞍子磨得生疼,早上出发上马的时候,这厮一副痛不欲生的的表情,嘴里还嘟囔着“要知道骑马这么累就不来了”之类的话。

赵新其实比曹鹏好不了多少,他平时也很少骑马。

只不过当着一众手下,怎么都得强忍着,疼死也认了。

八十里山道纸面上说说不远,实际上走起来十分艰难。

一行人走到天快黑也不过才行进了四十里。

第二天太阳出来后继续赶路,差不多到了十点才遇上清军的哨探人马。

双方接洽后,清军小队在前面引导,北海军在后面沿驿道前进,过了中午两点才抵达了退蛟河口的驿站附近。

赵新没有答应进驿站休息,鬼知道刘墉和那奇泰会玩什么花样。

战场上打不过,底下玩手段的事屡见不鲜。

于是他带着队伍过了冰冻的河道,到了驿站东面的一块田野上扎营。

还是老样子,先清理出一块空地搭个大帐篷,然后赵新进去晃悠一圈,里面就堆满了搭建营地用的物资。

这一次,那奇泰终于知道北海军的营地为什么会搭建的那么快了。

这厮站在驿站群墙内的一个高台上,手里举着个单筒望远镜仔细查看。

只见一个穿着深蓝色大褂的家伙带着几个人,在离北海军扎营地数百步外的田野上不知在挖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一个北海军的军官越过退蛟河,跟已方的一个清军将领说了几句,之后那奇泰就见自己的手下撒腿就朝驿站跑了过来。

“大人!

那帮家伙说一会要炸土!”

“什么?

炸土?”那奇泰没反应过来,直愣愣的看着手下。

“他们说天太冷了,地冻的太磁实挖不动,要用火药炸开。”

那奇泰一听要用火药炸,赶紧对身边的亲兵道:“快去跟刘大人说一声,别把他老人家给惊着了!”

此时的刘墉因为官声清廉,民间已经把他流传成了类似包青天般的人物。

这些关外的八旗兵丁也是耳熟能详,因此随行的官兵从上到下都对刘墉十分尊敬。

真要是因为那伙逆贼放炮吓着了刘墉,那奇泰难辞其咎。

亲兵走了没一会儿,闻讯而来的刘墉便到了。

他走上高台,接过那奇泰递过的望远镜,口中道:“这伙子人又在搞什么?”

“刘大人,他们这是要挖土扎营。”

刘墉诧异道:“这满山遍野的木头还不够用?”

那奇泰道:“以我跟赵逆这几次接触来看,此人总会有出人意料之举。”

刘墉“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目不转睛的看着对面。

过了差不多片刻,高台上的刘、那等人便听到河对岸那边传来一记悠长的哨声,一些原本站着的北海军官兵突然就趴在了地上,紧接着一记轰隆隆犹如闷雷般的声音在大地上响起。

“不好!”那奇泰急忙拉着刘墉矮下身形,在他以为,下一秒肯定是火光伴随着土石冲天飞溅,搞不好还会砸到驿站这里。

可谁知过了一会什么动静也没有,两人再抬头望去,只见田野上烟尘弥漫,根本看不出发生了什么。

等烟尘渐渐散去,只见在一块两亩地小小的田野上,被冻的如同铁板一般坚硬的地面如同被巨大的铁犁犁过一般,都成了一块块的泥土。

接下来,令刘、那二人更加瞠目结舌的场面出现了!

在一群忙碌着的北海军的士兵旁边,两辆发出隆隆轰鸣的怪物伸展着一丈长的黄色巨臂,将地面上的泥土通过巨臂前方的挖斗铲起,然后突突突的走了一段路后,便倒入一个个不知用什么材质编织的方筐内。

那些方筐已经按直线排成了十几丈,大约有两尺多高,里面似乎还有一个袋子,而铲起的泥土就都装在了这些袋子里。

等一个方筐内的泥土快被装满时,那奇泰这才醒悟过来,原来北海军的营地竟然是这么建起来的,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难怪当初只过了一夜,一座营寨就拔地而起!

此时退蛟河的西岸上站满了看热闹的清军,一个个倶是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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