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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灼照，已过了午时。

交战中不觉时间的流逝。

霍去病身后，杀入王庭的汉军，正在靠近过来。

他刺中伊稚斜那一瞬，整个草原似乎都陷入了停滞。

匈奴部众的信念也在那一刻完全崩溃，开始四散逃亡。

激烈的交战，并没让这支汉军变得疲惫，人人眼神明亮，仍处在亢奋状态。

若足够了解汉初的历史，就会知道这一战来之不易，能充分体会到此刻众军的情绪。

汉匈之争，已延续百年。

比起开国之初的“白登之围”、“公主和亲”，匈奴大单于给吕后的“书信”之辱等等，再看看匈奴东破东胡，南并楼兰，兵胁西域，西扫大月氏，一度兵锋之盛，横扫四合，何等嚣狂。

而此时却被汉军打入王庭，击穿老巢，大单于伊稚斜落荒而逃，生死不知。

卫青似乎猜到他心中所想：“你想乘胜追击，攻袭周边匈奴各部？”

但其肌肉如铁铸，迅速收紧闭合，已有了愈合的迹象。

“可是想知道陛下召我等观看我军与匈奴交锋的用意？”

霍去病不以为忤，卫青是怕他骄狂轻敌，以后吃大亏。

倒也正常，让他来就是为了牵制大萨满。

卫青道：“匈奴王庭崩塌，你万军击溃其本部兵马数万，对匈奴部众心里的打击尤重。

匈奴这支本部人马即便侥幸逃散者，亦会成为败军之将，不足言勇，从此退出天下精兵的行列。”

————

……

王帐精锐全员溃败。

这种战果，在历史上还从来没有过。

现在已经开始独当一面，万军破营，难免心生触动。

卫青先表扬了一句，遂就事论事道：“你这是打胜了，如果输了，就是擅自出兵，提早冲营，不与后军配合的大错。”

刘彻摆摆手：“此事待去病归朝再说。

霍去病笑了笑，重新翻身上马。

“匈奴是草原游牧部族，部落共聚形成了强大王权。

这个外甥他一直视若亲子。

老丞相公孙弘徐徐道：“有冠军侯，有卫大将军，连破匈奴，压制其气焰，实大快人心！”

众人默然安静下来。

霍去病等人看向从匈奴老巢搜出来的战利品。

“自然。”

“你观战之后，一直沉默不语，有心事？”

陛下是在告诉我等，他要的是开疆拓土，成就帝业。

要的是名垂青史，四夷臣服，而不是内斗。

没人能想到昨晚还搂着美妾，酣然入梦的他们，几个时辰后的现在，会陷入仓皇落难的境地。

好了，你们下去吧。”

……

“唯！”

匈奴上一任单于挛鞮稽粥的义子，伊稚斜的义兄，名叫苣都。

据说是匈奴建帐以来，最强的大将。

“我军和匈奴交锋的过程，众卿觉得如何？”刘彻目光炯炯，询问众臣。

霍去病回头拍了拍自己的马。

董仲舒出了未央宫，登上马车返回住处前，看了眼身后的司马迁：

此时赵破奴又挥手让部众搬过来数件东西：“大将军，霍侯，你们看，这是从匈奴王帐搜出来的东西，气息颇为古怪，似乎有些来历。”

众将旋即调动兵马，出兵而去。

董仲舒娓娓道：“此战重创匈奴王庭，大胜而欢之时，多想无益，你做好自己的事情。”

卫青话落，又靠到近处，拍了拍霍去病的肩膀。

公孙敖，公孙贺，在远处追杀溃逃匈奴部众的张次公，亦陆续被传令兵叫过来。

众臣躬身，依次退下。

霍去病道：“扩大战果，且出击要快，匈奴王庭溃败的消息传开，周边部落必要迁移逃走。”

片刻后，霍去病道：“将匈奴王庭梳理一遍，擒杀俘虏。

把匈奴人的王庭金帐带回去，挂在北关，让所有草原部族知道，犯我汉人山河者，虽远必诛，这金帐就是见证。”

霍去病从王庭的高地上策骑下来时，卫青等将领也迎了过来。

“多谢师尊教诲。”司马迁躬身道。

众将不论年纪、资历，注视霍去病的眼神都满是惊艳，士兵脸上则带着狂热的崇敬。

卫青想了想，补充道：“不过匈奴经历此战，未来情况如何，未必没有变数。

卫青先将视线落在那几件器物上，打量片刻，略显惊异。

霍去病认同以匈制匈的策略，但不准备将匈奴降将收归自己的帐下，至少目前看，完全用不着。

长安的书房里，刘清嫣然浅笑。

今安的肩胛位置，也有交战时留下的创口，血迹渗出。

“舅父。”

我估计伱这次打穿王庭，伊稚斜只要未死，为保王权，必要去请苣都归来，稳定人心，重塑兵锋。”

对匈奴创伤之深，可以想见。”

司马迁若有所悟：“自古良将难求，若遇不世之将帅，当用来开疆拓土，创千秋之功业。”

“舅父接下来打算如何？”霍去病问。

霍去病心忖：有了这一战，历史又会随之发生多大的偏移？

对于未来，他的计划是先溃匈奴，而后横扫南北，整合大汉周边的大小部族势力，扩充疆域。

今安立即小碎步追上来，拿大头拱他肩膀，示意自身伤势无碍。

张次公离开前，还对霍去病使了个内涵深意的眼色。

董仲舒亦亲自起身：“如此，正可请陛下题跋，颂冠军侯之功，请其进入兵府。”

一尊圆滚滚，宛如石鼓的器物。

“转战千里，击溃匈奴本部王庭，确是前人未有之功，让人心绪动荡。”

“弟子有事不明。”司马迁沉吟道。

卫青颔首道：“我已派出两部，奔袭阻击周边各部。”

董仲舒道：“我问你，若一国之主，麾下有良将精兵，国力正盛，当如何？”

王庭外，匈奴部众四散往草原的东西两侧，或更北方溃逃。

甥舅两人正在说话，赵破奴等人匆匆过来：“霍侯，有几个匈奴将领想要投降。”

此时站在匈奴王庭内的汉军，有的已是数代从军，前后对比，忍不住眼眶微红道：

“吾之大父，死前仍对当年匈奴逼我汉人和亲，大汉开国，却要依仗一弱女子来缓解匈奴人的攻势而死不瞑目。

但现在……大父应该可以安息了。”

她瞄了眼其他人，众人似乎仍沉浸在汉军杀上匈奴王庭的情绪中，非常安静。

伊稚斜被那股匈奴国运般的力量裹挟，逃到哪去了不知道，但霍去病那一击，伤其心肺，对其创伤必然极重。

此战以后，匈奴本部，单是弹压各部，保住王权都不容易。

现在的汉太小了，为将者，当以开疆拓土，护国安邦为己任。

霍去病打算让汉境的疆域，先变得更广袤。

霍去病坐在马背上眺望四野。

霍去病自行往王庭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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