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杀与被杀(2/2)
陆东舒长袖一挥,豪气干云,一个读书人的张狂展露无遗。
“大楚境内,汴州有汴河,江南有淮水,只可惜这二者并不相通,但若是能人工开凿将两河相连,然后再蔓延向更远处的陵州、渝州等地,到了那时,大楚的水运将贯穿天下,朝起辽东,暮到西京将不再是一句空话!”
说完了运河,陆东舒已经极其激动,看来苏望有一点没有说错,这陆东舒表面上足够沉着冷静但骨子依旧还是一个年轻人。
“再说书院,江南文风最盛,可大小书院加在一起也不过数十家而已,江南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在其他地方又会是何等光景,前些年我见朝中开办了京华书院,还以为朝廷是要传学于天下,只可惜京华书院之后就再无动静。
实在让人惋惜!”
苏望可不会告诉他书院一事因何而起又是因何而止的,以后等他自己遇到这些问题时,才能明白想要办成一件事有多么艰难。
朝中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吕祥瑞,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是他陆东舒!
“最后来说说一策!”
和之前的激动不同,陆东舒到了这个时候反而安静了下来,甚至语气里还有些悲凉。
“一策!
田亩赋税策!
我大楚之所以有那么多人吃不饱饭,终归还是朝廷本身的赋税法出了问题,现如今越是当官、越是有钱的人他们交的税就越少,反而是那些田少地缺的穷苦人家交的税更多!
就像前年的旱灾,我敢保证那一整年所吃的粮食都还不到天底下往年陈粮的一半,可那些手中有粮的人宁愿稻米烂在仓库里也不愿意拿出来救人!
为何?
宁可谷米喂社君,不愿普救天下人!”(注释:社君,老鼠的别称。)
陆东舒的眼中流露出一些愤恨,还有那种对腐朽政策的厌恶。
“如果真有我能站在最高处的那一天的话,我要重新丈量天下土地!
每一家每一户划分等级按亩交税,所有官员豪商一律平等,不得出现任何少缴少纳赋税的情况!
违者必究!”
听完前两条的时候,苏望的眼里没有起任何一丝波澜,直到田亩赋税策出来之后,他的眼中才有了一些不一样的神采。
“运河、书院、赋税!
这三样都是于国有利的好办法,一个官员一生之中能够办好一件就足够名垂千史了,不过,你确信你有能力把这三件事都办好?”
“苏相这话可就说笑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话并不假,但前人总也不能把后人的活都给干完了吧,刚刚那三件事都可创立万世之不朽功勋,我们只需给后人打好基础,而里面内容的慢慢完善就要靠他们自己来完成了。”
苏望摸着自己已经泛白的胡须点了点头。
“不错,人不能一口吃成一个胖子,但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你有多大的能力就吃多少饭,运河和书院这两疏我不管,但那一策你最好先给我烂在肚子里!
你没有当上大厨之前不要泄露出来分毫,我可不想今天夜里才和你谈完,明天你就被丢到乱葬岗去了。”
“谢过苏相指点!”
这可是救命的恩情,不可不谨记。
“明天早上,你先去刑部报道,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安排你!”
……
符瑞三十一年,冬。
历时五年又两个月的艰辛苦读之后,陆东舒终于如愿以偿的穿上了那身官服,官阶不高甚至还有些不入流,正八品的刑部书令史,严格说来就是做些记录活的刀笔小吏而已。
可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自认为肚里的学问不小,计策也不少,但就像苏望昨天夜里说的那样,他对公门修行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陆东舒记得很清楚,当他走到刑部衙门门口时,来接他的是一个正五品的刑部员外郎,那人对他的态度既不谦卑也不严厉。
看来苏望确实给刑部打过招呼了,但估计最多就只是顺嘴一提而已,不要说刑部尚书这样的主官了,就连侍郎都没有看见一个。
那个员外郎把他带到一个书桌处叮嘱了几句之后就转身离开了,而陆东舒则是自己坐到位置上抚摸着那张桌子的每一个角落。
这张桌子的做工很粗糙,完全比不上他家里的那些精美的楠木书桌,但这张桌子却承载了他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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