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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夜里难眠思念谁1

这人啊,一旦睡不着,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睡不着,通常会起来看看电视,或者看看听听音乐,当然也有做东西吃的。

只是这些都需要有电。

这瓦拉多因为没有电,一切都在夜色笼罩中,变得静谧无比。

木一也不例外,睡不着吧就想起来做点儿事情。

做什么呢?

没有电,各种电器在这里都似乎派不上用场了。

就连木一带上来的小电饭煲都没有发挥出作用。

因为电源是110伏的,而电饭煲是220伏的,根本就用不起。

整个瓦拉多乡政府就只有拉木书记家里有一台电视机。

也是用升压器把110伏的电压升到220伏,然后还有用稳压器稳住220伏的电压才勉强放得起电视。

也是看一会儿电站的机器发热了,就停电了。

电一停,大家就睡觉了。

而且这电也仅仅是供应中果庄工委、果申乡和瓦拉多乡,还有医院、学校、邮电所这些机构。

但是果申乡街上的住户和瓦拉多乡政府附近的村民还是搭上了线,用上了电。

这样负荷就明显地超出了电站的发电量。

所以停电、烧毁点灯电器的事情是经常发生的。

这里的生活节奏明显地慢了许多。

大家的生活过得也是日出而起夜黑而眠,倒也是很有规律。

没有了眼花缭乱的电视节目,人的心灵也变得更加单纯和净化。

每天除了做饭吃,然后就是把乡政府这个“庙子”守好。

如果你在乡政府呆得无聊,又不想参与打牌喝酒的活动,你也可以去附近的村庄里走一走看一看。

只是木一目前还不是太熟悉周边的村庄,所以也没有深入地去看。

最多也就是公路边走一走看一看。

夜里睡不着的木一,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浑身实在酸痛绵软。

最后,还是摸索着穿起衣服,轻轻地打开屋门,到院坝里走。

他原本是想到政府外面的路上去走一走的。

可是走到大门口,发现门是被锁到的,无奈的他只好折返回来。

绕着政府院坝走,走到旗台处,一屁股坐到旗台的梯步上休息。

看着无尽的黑夜,听着山野里的虫鸣,木一的心里慢慢地升腾起一些别样的情绪。

孤独!

很深很深的孤独感浓浓地把他包围着。

这里的同事,每个看上去都是笑容满面地,也很关心木一。

只是木一明显地感觉到,这里的人与人之间虽然都是保持着礼貌的友好,但是却都又相互隔着些什么,仿佛是一道墙,把心灵最深处的东西隔离了起来。

木一感觉很孤独,找不到一个可以掏心掏肺,交心交肝的朋友。

这里就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这里的老乡对生活的欲望是很低很低的,对大自然的索取也是很低很低的。

木一看到他们虽然饲养了猪牛羊鸡狗马鸭鹅猫,但是真正能够变成钱的也只是少量的猪牛羊鸡。

据了解,老乡们种得最多的就是洋芋,然后是少量的荞子和燕麦,还有就是圆根,房前屋后也种有一些青菜白菜韭菜之类的小菜。

老乡们每隔十来天就到果申乡来赶场,买些盐巴辣椒之类的生活用品。

打斤酒,呼朋唤友喝上一口,大家都快乐无比!

如果再吃上一碗酸辣香麻的凉粉,那就是一场快乐的享受了。

绝大多数情况下,老乡们都是三五成群,或躺或坐,聚在一起吹牛聊天开玩笑晒太阳,妇女要么带着孩子晒太阳,要么提着一个小竹篓,拿着拧羊毛的工具,将一团团羊毛拧成细细的一股羊毛线,然后再把羊毛线绕成毛线团,以备今后做查尔瓦之用。

木一问过沙马拉日,为什么这里有那么多荒山,老乡些却不把荒山都开垦出来种洋芋荞子燕麦。

沙马拉日告诉他,老乡些一般是不会胡乱开垦荒山的,倒不是因为国土局不允许开垦,而是老乡些只要种的洋芋这些粮食够吃,就不会再去开垦荒山了。

木一还问过沙马拉日,老乡些为什么不多养一些猪牛马羊,卖了就是大把大把的钱。

沙马拉日也告诉他,这里挣到钱都没有地方用。

老乡些也有把牲畜拿去卖的,但是卖了的钱除了买一些基本的生活物资,基本上都存到果申乡信用社那里去了,等儿子长大了就把钱取出来买婆娘,修房子。

想到“婆娘”这个敏感的词语。

木一的心情更加惆怅了。

在村里十六七岁结婚的人多了去。

自己的小学同学胖子都有了两个孩子了。

而自己呢?

眼看就要满十八岁了,也懂得了一些男女之事。

刚上来时,精力和注意力都放到了这个陌生的新环境上去了。

也就没有时间考虑这个问题。

现在,突然很想很想有那么一个人陪着自己走一走,说一说心里话。

可是这里,除了浓浓的黑夜里生长出来的孤独,什么都没有。

孤独!

就是孤独,很深很深地孤独,浓浓地把他包围着。

木一不知道怎么地就冒出了一个念头——什么时候才能够离开这里?

只是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否决了。

因为他从许多人的口里知道,中果庄是西龟县最艰苦的地方。

既不通电,也没有自来水,连路也只是土坯毛路,晴天倒没有什么,雨天可就恼火了。

滑坡垮方是常有的事情。

晴天一地灰,雨天一地泥。

夏秋雨水泥浆路,冬春冰雪泥浆路。

路被雨水山洪冲垮断了,还可以翻山越岭,但是遇到大雪封山,那就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

凡是分配到这里的干部,以前还有个“规矩”,说是干满八年就可以往二半山调,调到二半山再干个十年八年又可以往平坝地区调了。

但是现在这个“规矩”好像也没有人遵守了。

风气有些变化了,有“关系”的都在跑调动,没有“关系”的就只能“一动不动”了。

据说吉拉乡有个“老革命”“叶民富”都上来工作十二年了,还是没有调下去。

他的妻子忍不住,一个长期在山上,一个长期在山下“两地分居”之苦,跟叶民富把婚离了。

叶民富也舍不得这个工作,倒不是因为这个工作收入有多好,而是干了十几年有了感情,舍不得就这样放弃了,只好把两个娃儿都带在身边,跟着他在吉拉乡生活。

两个娃儿现在和老乡的娃儿混在一起,彝话说得比汉话还好,已经分不清是汉人娃儿还是彝人娃儿了。

木一想到这里时,忽然一阵冷风吹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清鼻涕都流了出来。

看来是夜里寒凉,被冷着了。

木一赶紧起身,回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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