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7-918)在坡勤工俭学(1/2)
我跟着Joseph也出去打过几次短工,其中一次印象深刻。
是发传单,那天我发了五千多张,真的是很辛苦。
那天一大早,Joseph就开车拉着我去了新加坡一个比较大的市镇,也属于比较老旧的市镇大巴窑。
不知道是不是新加坡靠近赤道的原因,感觉大早上太阳就在头顶上照着,像是正午的太阳一样炽热。
稍微走几步,汗马上就开始流了。
Joseph找了个阴凉处,让我等一会儿,他一个人去找联系人取需要散发的印刷资料。
大巴窑是个比较大的市镇,老年人比较多,老年人在新加坡被尊称为“乐龄人士”,我感觉这个称呼比较好,老年人就是到了享受人生,快乐人生的年龄了。
我休息等候Joseph的地方正好是个小贩中心,已经有很多“乐龄人士”在这里聚集了,三五一桌,喝着咖啡和奶茶,欢声笑语,聊着天,看起来真的是符合“乐龄人士”这个称呼。
新加坡的很多男性老年人,老大爷都有着纹身,胳膊上能显露出来,各种图案,以刺龙画虎为主,想象一下当年他们年轻的时候,应该有着许多故事。
隔了没多久Joseph提着两大捆纸张过来了,我赶紧迎上前去,Joseph告诉我,今天他取了一万份,都发完了差不多一百多新加坡元。
我俩平分,一人一半。
我看Joseph已经满脸大汗了,穿的黑色T恤衫,前胸也已经被汗浸湿了一大块。
于是就让他坐下休息一会儿,我去买了两罐冰可乐,坐下来喝。
Joseph表示了谢意,并说,一会儿中午发完了,他再请我吃东西。
我们坐下休息的过程中,我就跟Joseph询问起了为何新加坡那么多“乐龄人士”都有纹身。
Joseph笑着说,我们新加坡是这样的,一般在小贩中心坐着喝茶喝咖啡的都是平民百姓。
在六十年代之前,新加坡治安不是太好,各种帮派林立,所以很多年轻人都有纹身,帮派不同,花纹不同。
有时通过纹身的图案就可以知道他是哪个帮派的。
当年的那些年轻人,现在老了,也就是现如今坐在小贩中心和咖啡店里的这些有纹身有故事的“乐龄人士”。
Joseph跟我介绍了一下接下来我们俩需要做的事情。
新加坡的组屋楼下都有一些信箱,我们的任务就是把需要分发的印刷资料,分配塞进每个邮箱里。
Joseph说,按照他的经验差不多到中午时分我们就能完成了。
我们以小贩中心为界,一人分发一面的组屋,分打完后在小贩中心碰面集合,然后再去下一片组屋。
Joseph跟冷饮摊位的老板聊了几句,我没听懂他们说的福建话,然后Joseph回来跟我说,我们可以把资料先放在冷饮摊位老板这里。
拿着太累了,发完一部分再回来拿。
Joseph拿出来两大摞,剩下的存放在老板这里,在表示了谢意后,我们开始分头行动了。
我第一次干这个工作,感觉还有些不好意思,在紧邻着小贩中心的组屋楼下,找到了信箱,刚往里塞了两份,就看到了有居民来开邮箱,我马上转头走了,装作没有事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位居民走了之后,我才又一次回到了邮箱前,继续往里塞了起来。
我就像是小偷似的,一边迅速分发,往音箱里塞着广告,一边东张西望,不好意思让人看到,总是感觉心里发虚,感觉丢人。
那时,没有感觉自己正在开启另一种人生,正在进行一种对我日后发展十分有益的人生体验。
凭本事赚钱,充分发挥自己的特长和变现能力,这些都是那个年代的我十分缺乏的。
当我来回取了几趟后,剩下的广告单子越来越少了,我身上的汗却越来越多了。
在我达最后一摞广告单子的时候,遇到了困难。
我又看到了熟悉的帐篷,熟悉的场景,帐篷外有人在喝奶茶、咖啡,也有在打麻将的。
帐篷的最里边是一副棺材,里边烟雾缭绕,佛曲萦耳,组屋的信箱就在棺材后边。
我在犹豫着要不要去把最后一摞广告塞进去,发完。
想去,看着棺材确实打怵,不去吧,就剩下这点了,马上就要大功告成了,我来新加坡赚的第一笔钱就要到手了。
在斟酌了半天之后,我还是挺起胸膛,咬紧牙关朝信箱走去,离棺材越来越近,心里边越是怦怦怦地跳得越来越快,我尽力不用眼睛去看那棺材,可以余光却总往那边瞟。
我好像看到了逝者的遗像,是为老年妇人。
我走到了挨着棺材的信箱边上,那一刻忘记了害怕,只顾得不停地把手中的广告单子快速塞进信箱,好赶快离开。
终于把信箱都塞完了,有几张广告传单塞得不到位,掉在了地上,我也顾不上再躬身去捡了。
回头撒腿就跑,一口气跑到了我们碰头的小贩中心,我才停下脚步,蹲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大口喘着粗气。
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和脖子流到了胸膛上。
不知道是吓的冷汗还是天气热的。
我好像比Joseph回来得还要早一些,等内心平静下来,呼气也匀和了,我站了起来,四周扫了一眼,还没发现Joseph。
找了个没人桌子旁坐了下来了,这才发现自己一上午没抽烟了,掏出十支装的万宝路,抽出一支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感觉舒服多了。
一边抽,一边用手抹了把脸,脸上的汗这时已经消了,也干了,感觉自己在脸上抹了一手沙子,细细的那种,我摊开手一看。
手心里都是白色的细粉末,不由自主地把手放到嘴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居然是咸咸的。
我这才意识到应该都是盐,是出的汗干了以后,留下来的盐。
原来汗里边真的有盐,而且还不少。
刚才发广告传单的时候没感觉出来累,现在安静下来,休息了一会儿,却感觉出无比得困乏,浑身酸疼,感觉无力,连站起来也都不愿意了。
那天,我赚了五十七块钱新加坡币,终生难忘。
谷
(918)
在新加坡做什么都需要钱,不像在家里的时候,跟家人在一起,不用自己操心。
在这里一个人住,房租,交通费、学费,柴米油盐酱醋茶,什么都得自己操心,什么都得花钱。
一分钱掰成两半花,手头带了点钱,加上六哥在香港也给了我两万,除了买衣服,还剩了不少。
暂时是够用的,但是长期不进钱,光花钱,心里边总是忐忑不安的感觉,没有安全感。
于是,跟同学们在一起的时候,也会时常谈讨生财之道,当然,这种时候一般都没有来自深圳的陈莉和王童在。
她们俩都不缺钱,只是缺陪着她们花钱的伙伴儿。
来自沈阳的韩婷婷、刘丽娜,还有那个跟我关系很好的男同学叫刘东。
刘东有个弟弟也在新加坡叫刘辉,但是不在一个学校。
我们几个人周末也会经常凑到一起玩。
因为都是北方人,性格相近,比较合得来,也能玩到一起去,尤其韩婷婷和刘丽娜都能喝点酒,这让我们更加有共同语言了。
说到喝酒,在新加坡也是个高消费的项目。
在新加坡,我最喜欢的啤酒就是新加坡本地出的“Tiger”虎牌啤酒。
此外还有世界上那几大知名品牌,如:嘉士伯、百威、喜力啤酒等等。
新加坡的啤酒跟香烟一样,也是高税商品,基本上也是五块钱左右新加坡币一瓶,这在九十年代初期,相当于三十块钱人民币。
那时国内的啤酒也就一两块钱人民币,与国内的价格差距太大了。
所以说,是个高消费项目。
如此价格之下,尽管我们几个都喜欢喝酒,但也不是随性想喝就喝的,而且需要精心设计,认真选择酒水单。
我们几个人都是五六瓶啤酒以上的量,喝个两三瓶啤酒都没有感觉,上不上下不下的,还难受。
但是要是想有点感觉,一人五六瓶啤酒,光酒就得三十多块钱新加坡币,合人民币就得差不多二百块钱,这还不算下酒菜,在那个年代是难以想象的高消费了。
于是我们通过观察,发现中国出的衡水老白干67度,一瓶才二十几新币。
尽管我们都不喜欢喝这么高度数的酒,但这毕竟是酒,一瓶衡水老白干可以抵顶好多瓶啤酒的功效,当然也就可以省下不少钱。
这样,我们四五个人聚会,就可以买上一瓶衡水老白干。
然后每人再买一两瓶啤酒就够了。
基本上聚会都在刘辉和刘东兄弟俩租住的组屋里。
他们兄弟俩的房东比较热情,也比较好说话,允许他们邀请同学去家里做客。
而一般的新加坡人,包括我的房东Joseph都明确表示拒绝住客带其他人去自己的房子里。
刘东出国之前学过厨师,现在也在学习之余去新加坡一家酒楼打工,当帮厨。
炒的菜很好吃,我们一般聚会都会提前去新加坡的巴刹买点菜,带到刘辉两兄弟租住的组屋,由刘东掌勺做几个下酒菜,新加坡的巴刹就是我们国内的自由市场。
刘辉一般会准备一瓶衡水老白干,我和韩婷婷、刘丽娜准备啤酒,基本上也算是AA制了。
加上买菜的钱,每人花个十几,二十几新币也不算太肉疼。
刘辉、刘东兄弟租住了一间卧室,跟我那间差不多大,新加坡比较热,他们的房子也没有空调,只有电风扇,所以我们几个男的都是光着膀子,大家围拢在一起坐在地上,把菜放在地中央,下边铺一块塑料布。
每次聚会都是我所期盼的,在那个异国他乡,那个小屋就是令我心安的地方。
那个小屋是充满了欢声笑语,充满了我们几个年轻人对未来的希望。
分享我们各自的人生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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