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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窥者_第一案 幽灵鬼船(3/8)

韩亮握着方向盘,笑而不语。

“这有什么好怕的?”小羽毛坐在副驾驶上,鄙视地说。

自从小羽毛加入了勘查组,我们的小破车就有些拥挤了。

总不好意思和女孩子挤在一起,于是最为瘦弱的小羽毛总是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而我们三个大男人挤在后排。

我挪了挪身子,腰身被大宝肥硕的屁股挤得有些发麻。

不一会儿,车子开进了龙番市的郊区,在通往龙番湖东码头的水泥路上颠簸了半个多小时后,我们看见了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龙番湖。

东码头已经被封锁,路口横七竖八地停着几辆警车,闪着警灯。

几名民警守着拴在警车之间的警戒带,不让围观群众进入。

围观群众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案情,发挥着他们的想象,几个记者模样的人夹杂在中间,飞快地在本子上记着。

我们经过人群的时候,仿佛再次听见了“幽灵鬼船”的名号。

“事儿太大了,现场我暂时还没进,大概了解了情况,就直接邀请你们来了。”胡科长板着脸对我们说,顺手指了指停泊在码头的一艘破旧货船。

货船不大,船体有些生锈了,随着湖浪轻轻地撞击着码头的边缘。

“事儿多大?

几具?”大宝说。

胡科长低声说:“前期排险的特警上船以后见没人,就注意到那开启着的船舱盖了,他们进去看了,六具尸体,四男两女。”

“男女不对称,看来不是殉情,不是集体自杀。”大宝猜着说。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有对同性恋呢?”韩亮看着手机,轻轻地说。

“自杀不会直接跳湖吗?”我说。

“初步看了甲板,没什么搏斗痕迹。

特警说几个人死得很安详,没血没伤,小韩从船舱口大概看了一下尸体,也没有看到什么损伤,死因不明。”胡科长说,“这事儿挺蹊跷的。”

“丝毫没头绪吗?”我抓紧时间穿戴勘查装备。

“完全没有,他们都在笑称,是幽灵鬼船出现了。”胡科长苦笑了一声。

林涛又是一哆嗦。

今天已经第三次听见这个名词了。

“什么幽灵鬼船?”我好奇地问。

胡科长摆摆手,说:“民间传说,封建迷信。”

韩亮的眼睛还是没离开手机,说:“回去我来和你说,无稽之谈。”

说话间,我们已经穿戴好勘查设备,准备进入现场。

货船的船舷有一人多高,想直接爬上去有些困难。

警方已经在码头地面和船舷之间搭了一块舢板,我们踏着这个摇摇晃晃的舢板,杂技演员一样艰难地攀上了货船的甲板。

甲板上空荡荡的,甲板的末端是一个一层楼高的驾驶室,驾驶室里亮着灯,除了在玻璃前耸立的舵轮,也一样空空如也。

“程子砚,有痕迹物证吗?”林涛一上甲板,就向龙番市公安局的一名小女警问道。

这个小女警是个九〇后,虽然参加工作不算太久,但已经很出名了。

程子砚是中国刑警学院痕迹检验系的毕业考状元,成绩突出,外形也很出众,所以在分配到龙番市公安局的时候,就成了热点人物。

市局关于程子砚的传说很多,说程子砚还有个妹妹叫作程子墨,也是朵警花,而且是公安部刑侦局某个神秘组织中的成员,可以说是年轻有为。

我是第一次见到程子砚,不知道林涛是怎么认识她的,显然他们已经很熟悉了。

不过他们专业相同,之前打过交道也很正常。

程子砚听到林涛的招呼,脸微微一红,声音不大,却吐字清晰:“林科长,甲板上我们都处理过了,没有血迹,没有指纹,在驾驶室里找到几处疑似棉布手套印,但没有鉴定价值。

我听说死者也有戴手套的,不能排除是死者自己留下的。”

“没有足迹?”林涛讶异地问。

“甲板是钢铁制成的,又生了锈,载体不好,所以我们没能找到有鉴定价值的足迹。”程子砚指了指身边的韩法医说,“不过船舱里我们还没进去看,就韩法医趴在舱口大概看了一眼。”

“是不是没人敢进这幽灵鬼船的船舱啊?”大宝笑着说。

大宝故意把“幽灵鬼船”四个字的声音放大,引得林涛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朝甲板中央掀起的船舱盖看了看。

我没有急于下到船舱,到驾驶室看了一圈后,又沿着船舷走了一圈。

“林涛,你看看这是什么?”我趴在货船的一侧船舷,指着船舷的边缘,说。

林涛走了过来,用放大镜看了又看,说:“泥巴。”

“是足迹吗?”我也不确定。

“像又不像。”林涛说,“泥巴上还沾着一片树叶。”

我从勘查箱里拿出一个镊子和一个物证袋,小心地把黏附在泥巴内的树叶给抠了出来,问韩亮:“什么叶子?”

韩亮抬眼看了看,指着远处的点点粉红,说:“桃树叶。”

“哦。”我应了一声,把树叶小心地装进了物证袋。

“这些泥巴,在甲板上也有好几处类似的。”程子砚说,“不过确实看不出有足迹的形态。”

“还真不好说。”林涛端起相机,说,“全部拍下来,我们回去慢慢研究。”

“嗯。”程子砚也端起了相机,跟在林涛身后开始工作。

见甲板上没有什么异样,我对林涛说:“下面,还是你们痕检先去看看吧?”

林涛走到甲板舱门口,朝下方看着,除了可以看到搭在舱门口的铁梯,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

林涛咽了咽口水。

“我先下吧。”小羽毛整了整鞋套,准备顺梯子往下,“一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有啥好怕的。”

林涛很尴尬,拦住小羽毛说:“别别,小羽毛,我下,我下,按规矩是我先下。”

听到“小羽毛”几个字,一直在后方负责拍照取证的程子砚突然出现在了舱门口。

她一声不吭地站到了林涛的身边,也没看小羽毛,一字一句地轻声说道:“我们痕检不贸然下去不是因为害怕。

没做好防护工作就下去,万一有什么问题谁负责呢?

林科长,这里交给我,我先下。”

小羽毛被言语对抗了一下,有些讶异,看了程子砚一眼,气氛顿时有点尴尬。

两个九〇后的女孩突然就僵上了,大宝这个和事佬第一时间蹿了出来:“都别争,又不是啥好事儿!

特警都排过险了,舱内没毒、没爆炸物。

我先进,我鼻子灵,有什么异样我就蹿出来。”

说完,大宝率先进了船舱。

我和林涛随后也顺扶梯走了下去。

三道勘查灯的强光,瞬间把昏暗的船舱照得雪亮。

船舱很小,有七八平方米,而且只有一米五的高度。

进了船舱就只能弓着腰前进。

船舱里没什么货物,地面上有一些瓶瓶罐罐,落了不少灰尘,看起来有些时间没动过了,瓶瓶罐罐摆放都很整齐,说明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并没有发生过搏斗。

船舱一侧舱壁是半圆形的隆起,看位置应该是紧贴着发动机的一面。

六具尸体都在这个半圆形隆起的舱壁旁边互相依靠着。

比这更加震撼的画面我都见过。

记得多年之前,那辆拉着十几具尸体的公交车,让我连续几周被噩梦萦绕。

不过,我发现,恻隐之心这种东西会一直存在法医的心里,见得再多,也依旧存在。

它是我们对待同类的一种感情,也是督促着我们追寻真相的动力。

面前的景象还是让我的心里极其不舒服。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看见了什么,遭遇了什么,但是看着他们的尸体相互依偎,我的内心深处隐隐作痛。

我暗自咬了咬牙,告诉自己一定要竭尽全力查清真相。

这个船舱也不是完全密闭的,除了顶端开启着的舱门之外,两侧舱壁都有连通外界的裂隙,有些许阳光投射进来,偶尔还能感觉到细微的湖风吹拂在脸上。

林涛趴在地上,看了半天,端起相机一边照相一边说:“这里面好像没有泥巴,有一些灰尘减层足迹,有鉴定价值。”

我点点头,弓着腰走到尸体旁边。

尸体还没有腐败,如果不是惨白的脸加上黑紫色的嘴唇,还真以为这六个人是在船舱里睡觉呢。

六具尸体的衣着都很完整,每个人的身边都有一个大的旅行包,摆放得也很自然,并没有翻动的迹象。

“这六个人是游客啊。”我看着六个人的衣着装束和随身物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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