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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节 植入(1/2)

是的,他是我的儿子,我的血裔。

“该给他起个名字……呵呵,就叫囚牛吧!”这想法从脑海里冒出来很突然,天浩从未思考过关于名字的问题。

只是现在看见,才忽然觉得一切都顺理成章。

“囚牛?”这名字拗口又古怪,阿依隐隐觉得好像有那里不太对劲儿,却又说不出来。

天浩笑着微微点头:“就叫囚牛。

相信我,这是个好名字。”

……

产妇需要休息。

天浩看过孩子,没有耽误太久,他离开房间,带着几名亲卫,穿过寨子中央的广场,敲开了曲齿的房间。

在崮山寨的时候,曲齿已经结婚了。

他现在带着家人,与兄长黑齿分开住。

天浩把曲齿叫出来,他跟在后面,惴惴不安走进距离不远的一间空屋。

天浩对着亲卫队长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转过身,离开房间,关上房门。

曲齿打量着房间里简单的摆设: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桌上放着一个土陶茶盘,地板正中照例是预留的火塘,只是没有点火,呆在这儿感觉有些冷。

“阿曲,坐。”天浩微笑着抬手指了一下椅子,让曲齿坐下:“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

曲齿有些紧张:“大头领,您吩咐就是。”

天浩笑了:“用不着那么拘束,你我又不是外人。

是这样,磐石寨很快就要升格为城,大王还为此派出军队,这段时间暂时驻留,帮着我们维持秩序。

目前一切工作以稳定为主,所以我想给你更多的权力,帮我管理好寨子里的豕人。”

曲齿连忙站起来,小心翼翼地回答:“这本来就是我的职责。”

“坐下,坐下说。”天浩笑着侧过身,拿起陶壶,倒出两杯温热的茶水,递了一杯给曲齿:“喝点儿水吧!”

这是最基本的客套,曲齿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他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脑子里回荡着天浩之前说过的那些话。

他从无叛意。

而且现在也没有那个必要。

钢牙部已经基本上毁了,就算真的想要反叛,从豕族那里得到的好处也不会比留在磐石寨多。

从前的生活曲齿记忆犹新,吃不饱,穿不暖,大部分时间都在为了下一顿发愁。

表面上说是雇佣,实际得到的东西不多,还要被豕人贵族拿走大半……那种日子,想想就觉得摇头。

这段时间的磐石寨其实没有表面上看来那么平静。

有些豕人在暗地里相互联络,约着想要反叛。

大部分是以前各城寨的百人首,还有一些忠诚度较高的十人首。

除此之外,那些在战争中有家人被杀的幸存者同样有着恨意。

他们想报仇,只是摄于雷角之王派来了增援部队,被迫忍气吞声保持沉默,耐着性子等待时机。

所有这些事情曲齿都有耳闻,他也亲手抓住并干掉几个为首的家伙。

这使他在态度游离的那群豕人眼中彻底变成了反叛者,甚至有人公开喊出“部族耻辱”之类的话。

曲齿对此并不在意,与大多数得到实惠,心甘情愿在磐石寨住下来的豕人相比,他们毕竟是少数派。

只是看在大家都是同族的份上,曲齿决定给他们一个机会,觉得可以通过反复劝说,劳动改造等方法让他们改换观念。

忽然,眼前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

曲齿感觉天旋地转,手脚四肢失去了力气,甚至连坐都坐不稳。

他手一松,杯子“哐啷”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庞大的身躯随之轰然坠落,侧躺在地板上,努力挣扎了几下。

“……你……你给我喝了什么?”拼着脑子里最后的清醒意识,曲齿看着已经从椅子上站起,面对自己走来的天浩,又惊又怒地问。

“我在茶里放了一点麦角菌的粉末,还有一些麻醉药。”天浩微笑着安慰道:“放心吧,我从未想过要杀你……你不会死,我是个行巫者,药量多少我心里有数。”

曲齿的意识趋于模糊,这些话在他听来毫无意义。

可怕的恐惧占据了整个思维空间,随即被黑沉沉的睡眠意思笼罩,他很快闭上双眼,发出沉重的鼾声。

天浩缓缓蹲下,解开曲齿的裤带,脱掉他的裤子,两条粗壮多毛的大腿暴露在空气中,散发出豕人特有的浓烈体味。

他站起来,走到桌前,从衣服内袋里拿出一个白瓷瓶。

这是磐石寨土窑的产物,烧制陶器的时候,偶尔也有部分物件会出现瓷化迹象。

天浩让人提升窑温烧了一批瓷瓶,以做备用。

从皮鞘里拔出的刀很小,却很锋利。

天浩拔掉瓶塞,将瓶中的液体倒在一个碗里。

颜色有些浑浊,不那么清亮,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酒味。

这是浓缩后的苹果酒,大约六十度。

握着刀柄,刀尖与刀刃浸没在酒里,天浩拿出一块干净的细棉布,蘸着碗里的酒,在自己左臂上用力擦拭。

那个位置有一个明显的半圆形凸起,大小体积相当于乒乓球。

锋利的刀刃割开皮肤,切开肌肉层,随着伤口边缘继续扩大,出现了一颗表面裹着鲜血的红色肉球。

转过身,走到昏睡的曲齿身旁,再次弯腰蹲下,照旧在他的左腿上擦抹酒精,同样用刀子割开皮肉。

天浩刻意避开血管,没有流太多血,他放下刀,伸手从左臂伤口中央拔出那颗圆形肉球,用力塞进曲齿割开的皮肉内部。

缝合线用的是经过处理的“鱼肠”。

虽说带有一个“肠”字,却与真正的鱼肠没有任何关系。

那其实大型鱼类的筋,有着极强的韧性。

一切都很安静。

天浩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对守卫外面的侍卫做了个手势,然后把门关上。

几分钟后,房门从外面推开,侍卫送来一个木盆,还有一壶热水。

轻轻擦洗胳膊上的血,缓缓放下高卷起的衣服袖子,天浩低头看了看,发现缝进曲齿腿部的那颗肉球大部分已经消失,只留下略微隆起的一点,乍看上去,就像一个被蚊子叮过的肿块。

詹建华说过,从沉睡状态醒来的古代人有着一些匪夷所思的特殊能力。

以天浩为例,随着自然生长,体能会逐渐产生一个个强化点。

但他一直找不到强化点产生的规律,只知道如果长时间呆在高浓度辐射环境下,强化点的产生速度会比平时快一些。

另外一项重要能力,就是苏醒者体内自然生成的孢子。

入冬前,天浩就发现左臂上隆起一个包块。

起初他没有在意,后来随着包块越来越大,思维神经与这块异物之间也产生了联系。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你知道身体出现了变化,突然长出的这块物体对自己并无害处,它只是一枚种子,将在随后几个月内逐渐长大、成熟,不会突破皮肤的束缚,你必须用刀子切开皮肉,才能将其取出。

它有着神奇的自主意识,却完全服从于天浩这个主体。

大脑意识是如此清晰,天浩知道这是自己体内生成的孢子,这只是第一个,如果需要,以后还将产生更多。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詹建华为什么能以干缩人头的形式沉睡漫长的时间,直到自己挖出他的孢子,植入鹿庆东体内,才得以再次复活。

这是休眠者的一种自我保护手段只要将主观意识移动到孢子内部储存,就能通过基因遗传的方法在寄生复活后重新得到主体思维。

以詹建华为例,从生物学的角度讲,他其实早就死了。

无论是基因信息里描述的寄生在马身上,还是后来被天浩植入鹿庆东体内,仅仅只是他的复制体寄生复活。

但有一点必须承认:复活的寄生体与孢子原始形态完全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现在,天浩这个主体还活着,他把一颗成熟的孢子植入曲齿体内,就能得到一名附从者,他将完全服从于主体,通过彼此之间的细胞活动进行联系,只要来自线粒体的能量供给源源不断,基因活动将永远保持主从形态。

这是一次尝试,天浩自己也没有太大把握。

……

曲齿从黑暗中醒来,睁开眼睛的过程很困难,沉重的眼皮像钢铁一样难以挪动。

他本能的想要按平时习惯以手肘撑住地面直起身子,却发现自己的意识和身体反应都很迟缓。

嘴里有些发苦,黏黏的,透出一股麻醉药的味道。

曲齿以前尝过这玩意儿,那是几年前被狮族雇佣打仗,受了伤,祭司配了些药让自己喝下去,昏昏沉沉睡了好几天。

麦角菌……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个词。

之前好像听某人说过,给我喝了麦角菌与麻醉药混在一起的饮料。

透过火盆里泥炭燃烧发出的光线,曲齿看到了身形模糊的天浩。

“你醒了。”天浩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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