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雨忙了一上午才处理好医院的事情，给沈军找了个照顾他的护工，脱身后连饭都没吃，挂了大脸的电话就急忙往警局赶。

毕竟昨天她惹了楚无争，琢磨了一晚上，心里也觉得歉疚，早些见到他，也能想办法弥补弥补。

可谁知道这茬还没过去，就又整了一出——陆白送她去的警局，被楚无争看见了。

其实沈时雨再三推辞，但陆白说他不放心。

“你没休息好，疲劳驾驶是很危险的行为，尤其是摩托车。”

这话确实在理，让沈时雨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出该怎么拒绝，接着就看见陆白的车已经从停车场开了出来。

警局门口，楚无争在停车场一边抽烟一边等着外卖，结果外卖没等到，倒是看见了沈时雨下车。

楚无争一眼就认出了从主驾驶上下来的男人，正是那天在派出所门口的那道身影。

陆白跟着沈时雨一起下来，走到她的那侧帮她关上了车门。

“沈小姐，你答应我的事情不要忘了。”

沈时雨看着旁边走过来的楚无争，尴尬地点点头。

“不会的。”

……这下好了，她更看不着他好脸色了。

陆白车开走后，楚无争已经走到了沈时雨面前，沈时雨刚想开口，楚无争却直接忽视了她，从外卖小哥手里接过外卖，道了谢就往回走。

沈时雨找不到机会开口，只好悻悻地跟在他后面，一路进到了警局。

看过了唐磊的资料，又跟着大脸到监控室对刚刚他们的审问做了仔细观察，沈时雨得出了结论。

“根据唐磊青春期时的不良行为，以及对他人直接造成的伤害，已经完全可以达到社会学上所定义的‘少年犯’，但在心理学上，他并不符合相关的系列特征。”

“首先，他在青春期刚开始的阶段表现很正常，但一般反社会行为的开端都始于青春期前期；其次，家庭因素，唐磊的家庭不管是生活条件还是父母管教都很正常，也不符合病态的畸形发展长期积累的条件；最后，还有一种可能，少年在青春期出现反社会行为，是对于社会环境的一种适应性反反应，这类人通常已经拥有学习技能，社会技能以及人际交往技能等令人满意的全部能力，但唐磊也并不符合这一特征。”

说完，沈时雨看向楚无争，他正坐在旁边的桌子上，手里转悠着一支笔，看都没看她一眼。

楚无争不发话，这屋里的人也都不敢吱声，最后等了半天，还是沈时雨戳了戳他，才换来了他抬手招过了几位警员。

大脸和向航一起再次去了审讯室。

被关了几个小时，唐磊此时已经明显的有些坐不住了，全身都透着乏累，大脸又对他从头例行询问了一遍，听着他的勉强回应，最后又把话题绕回了上学时他与风眠的交集上。

一再的逼问下，唐磊终于松了口，承认当初是有人指使他霸凌李洛的。

“是谁？”大脸问。

“他哥。”唐磊回答。

这个答案让大脸和向航奇怪地对视了一眼，也让玻璃后面的楚无争迅速拧起了眉。

下午，楚无争带着人去了李奇的学校，在路上，沈时雨细致地阐述了有关于风眠对自己容貌不自信的猜测，以及其因素，大脸和向航你一句我一句地跟着分析，楚无争则是依旧沉默。

到了学校的时候，正赶上李奇在上课，他们问过一个经过的学生才知道他此时所在的教室。

几人走到后门的位置，看见了讲台上的李奇，正站在多媒体箱前，对着教材念着上面的文字。

下课后，几人约见了李奇，与他们的设想相反，李奇对于指使唐磊对其弟弟使用暴力手段的事情，承认得很痛快，大脸只是刚刚起了一个头，他就把所有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为什么这么做？”楚无争问他。

李奇推了一下鼻梁上带有厚重镜片的眼镜，轻轻笑了笑，他笑起来的样子和他弟弟真的是有几分相似。

“我看他挨欺负，我就舒坦。”

“他是你弟弟。”大脸不理解地看着他。

李奇耸了耸肩。

“那我可能从来没把他当成我弟弟。”

在旁边外面的沈时雨听到这句话，往里张望着看了李奇一眼，脸上多了些思绪。

楚无争站在一边，看着向航在本子上做着记录，忽然感觉到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眼就扫到了屏幕上的一条消息。

——“多问他几个问题。”

楚无争拉过旁边的椅子，坐在了李奇的对面，脸色平静地看着他。

“你和你弟弟的感情怎么样？”他问。

李奇抱胸回视他。

“你看到了，你觉得呢？”

“你们可是双胞胎，从出生就在一起，感情怎么会不好呢？”

“我也很好奇这个问题。”

“我听说，你弟弟上大学选什么专业都是你做主的，而且他的经纪人还说，他每次的演出费，都会给你不少。”

“那是我把他当冤大头，我觉得他挣的钱给我，天经地义！”李奇情绪明显有些激动了。

“我就是不想让他学自己喜欢的专业，我就想让他给我挣钱！

在我眼里他就是个挣钱机器！”

他的暴怒让在场的几人看他的目光都变了变，意识到后李奇调整了一下面色，躬身坐会了椅子上。

“抱歉。”他看了一眼楚无争说。

楚无争倒是没多介意这一点，他一直在观察的是李奇的脸——他发现李奇在做出复杂表情时，面部能看出有些细微的不自然。

联想到之前沈时雨在车上的分析，他低低地问了一句。

“你整过容吧？”

李奇脸色的变化让他更确信了这一点。

“你为什么要整容？”楚无争身子前倾盯着他看。

“是因为怕别人拆穿你弟弟也曾经整了容？”

李奇没有闪避他的眼神，反而笑了笑。

“是的。”

“你为了你弟弟，还真是不容易。”楚无争说。

“我不是为他，我是为我自己。”李奇回应。

“怎么说？”

“我需要他给我赚钱，他当然得长得越帅越好了。”

这个话题结束，楚无争还没接着开口，他的手机就又收到了一条消息。

——“可以了。”

楚无争把手机揣回了兜里，示意大脸上前，和李奇又说了几句，就结束了这次对话。

几人从学校走出来，上了车，沈时雨把手里的一张纸递给楚无争，上面写着“智商中等”，“判断力强”以及“人际交往能力强”。

“这是对他的性格分析，你说他和我之前的画像不同？”沈时雨问楚无争。

楚无争看着上面的文字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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