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刮了一宿大风，今天这天格外地蓝。

他手里拿着两个废弃的肥料袋子，紧了紧身上的棉衣，踩着布鞋前行，向着一处新开发的工地，到了边上就开始边走边看。

这地方最近刚开始动工，不免扔出不少废弃的建材，都是能卖钱的好玩意。

他不是贪财，但他也这么大岁数了，钱还是能多挣一点是一点，生活也能好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前两天被工地工头看见过一次，这回捡到的都是些碎到不能再碎的破烂，他晃了晃手里的袋子，都听不出多少动静。

摘下手套，他摸了两下冻僵的脸，忽然视线定在了不远处的一片草丛中。

他提着袋子赶了过去，把一眼瞧见的大铁家伙，拿起来在手里掂了掂，得有十斤左右，心里美得很。

正想把东西放进袋子里，他忽然感觉闻到了一股腥臭味，十分呛人。

他转了转手里的家伙，才发现上面有一处明显的深红色，他犹豫着靠近闻了闻，直接松手扔掉，跑到旁边呕吐了出来。

他用手抹了一把脸，抬起头后，看见了面前被殷红色沁透的一块块地皮，一直蔓延到草丛深处。

很快，他闻到了再度来袭的腥臭味。

北市警局接到电话后立即出警，地点是在北市沿河的一处工地上，听说是前几天刚扒完楼，近期才开始动工。

报警的是一位环卫工人。

楚无争早上从酒店直接赶过来，就连早饭都是在路上吃的，下车的时候胃还堵着。

越过了警戒线，大脸带着楚无争往工地里面走，看着周围还有楼层被推倒的痕迹，楚无争随口问了句。

“这原来是干嘛的？”

“好像是个学校，在这建成之后，开了好几年，但后来得到资金支持，就搬走了。”

走到切近，楚无争看见了草丛地皮上凝固和未凝固的血液，技术人员在忙着取证，一位警员看见他，走了过来。

“楚队，已经确定了，是人血。”

楚无争点点头，拧起眉揉了揉拧巴着的胃，被谷阳眼尖看见了。

“师父，你不舒服？”

“啊，没有。”楚无争摇头。

谷阳把手里的口罩递给了他。

“师父你要是觉得恶心就戴上吧，这味道确实难闻，陈法医都吐了。”

“可蓉吐了？”

“对啊。”

这还真是新鲜。

不过楚无争还没来得及多想，向航就找了过来。

“楚队，我们从河里面打捞出了一具女尸。”

这工地的位置附近说是河，但这位置偏，河流路段也没多长，所以这连本地的人都叫不上名字。

工地位置在北，河流位置在南，中间隔着一大片荒地和一条公路，不算远，但也不算近。

女尸全身上下呈现浮肿状态，皮肤上除了伤痕，还有沾粘的杂物，头部毁坏较为严重，能看出来曾经遭受过物体重击，已经到了面目全非的程度。

尸体旁边放着一串沾有水草的麻绳，也是刚才一并从河里被打捞出来的。

陈可蓉看见楚无争过来，她摘下了脸上的口罩。

“死者女性，年龄在40岁到50岁之间，面部损伤严重，初步判断是石头，砖头，锤子之类的硬物反复重击导致的，死亡原因现在还不能确定，等我回去解剖再说吧。”

楚无争还是第一次听到她给出这么大范围的结论，再结合之前谷阳说的，他奇怪地打量了两下陈可蓉。

“怎么了你今天？

身体不合适？”

陈可蓉抬手戴上了口罩，摇摇头，开口让随行的人员把尸体抬走。

“楚队，楚队！”

向航在旁边喊着，楚无争顾不上陈可蓉，疾步走了过去，他手里拿着的是刚从河流下游打捞上来的东西——一个音乐碟片播放器。

楚无争展开证物袋，向航沥了下上面的水，放了进来。

旁边的大脸凑过来看。

“这回怎么扔水里了？”

楚无争转头，看了看刚刚他们一路走过来的位置，又回想了一下见到的场景。

“草丛的血迹模糊的边界是在朝着路边方向，凶手应该用交通工具，先把尸体从工地旁，一路抬到车里，然后把车开到河边，再进行抛尸。”

“凶手既然把尸体和播放器都扔进了河里，为什么不把这个也扔河里？”

大脸举起了装在证物袋里的铁家伙。

“离得太远了，搬不动？”向航想了想说。

大脸笑了一声。

“人都搬上车了，难道还差这个？”

“除非……”楚无争沉吟了下，看了一眼大脸手里的东西。

“搬运尸体和杀人的，不是一个人。”

回到警局后，楚无争让手下的警员核对近期北市的失踪人口，凡是符合死者条件的，一一进行排查，

中午时分，尸检才进行完毕，陈可蓉叫楚无争的时候，谷阳也提出想一起去，楚无争同意后，她高兴地跟在了他后面。

进了法医室，楚无争明显能够看出陈可蓉的脸色，相比较于之前，好像是变得更差了一些。

“没事吧？”他问。

陈可蓉勉强笑了下。

“昨天晚上没睡好。”

“我那有咖啡，你要不要？”楚无争说。

陈可蓉摆手道谢。

“看尸体吧。”

“经过鉴定，草丛中的血液确实属于死者。

死亡时间确定是在昨天晚上的凌晨三点左右，尸体无生前入水溺死征象，所以确定是生前因伤致死后，抛尸于水中。”

陈可蓉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指在尸体露出的头颅上指了一下。

“死亡原因是硬物反复敲击头部，死者颅骨处的凹陷不止一处，所以凶手应该是多次大力地重击所导致的。”

“死者身上只有少量的束缚伤，严重的损伤大多数集中于头部，还有面部。”

陈可蓉从旁边拿出了一个小型的透明证物袋，里面的东西在灯光的照耀下，像是五六条错列的银线。

“这是我从死者的口腔内提取到的。”

谷阳接过之后，拿到了楚无争面前。

“针？”楚无争看了一眼。

“廖帅已经鉴定过了，就是普通的家用缝衣针。”陈可蓉说。

“我在死者浮肿的嘴唇上发现了几处细小的创口，所以我怀疑凶手所使用的不止这几个。”

一个下午的时间都在警局里加紧工作，警员们终于锁定了受害者的身份。

有一位叫毕璐璐的女性，已经失踪了48小时，她的丈夫在昨天就在家附近的派出所报了案。

毕璐璐的年龄47岁，身体特征都与死者相符合，警局联系了其丈夫宋天前来认尸。

虽然尸体的面部特征已经被毁坏，但是宋天还是认出了毕璐璐身上的胎记，确定了这就是自己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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