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章一百一十二 一剑破万法(1/2)
“你先把蛇放了。”
裴怡把长枪放回了武器架,上面摆满了能在山下小城中买到的所有种类的兵器,比她想要的还要多得多。
他已经极尽所能地满足她的愿望,可是她却吝啬于回应他的情意?
他早就不是端王府中的内侍望楼了,她也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王妃。
天底下没有一昧受人恩惠,却毫不感激的道理。
“去。”
黑鳞蛇游移着藏进了花草之中,地面上干干净净一览无余,连南疆常见小虫子都被望楼种下的药草驱散不见。
裴怡不再顾虑,轻快地走到望楼面前,环着他的脖子跳到了他身上,双腿牢牢勾在他的腰后。
她早就想这么做了,被南疆明快大胆的风气感染,她宛如回到了父母皆在的少女心境。
一昧地躲着他,避着他,怎么可能给他机会,又怎么可能给自己机会?
总要试试,才能知道她愿不愿意接受这份爱。
在她跳上来的时候,望楼怕她滑落,本能要托住了她的大腿。
然而她跳得太高,意识到手中是柔软的触感时,他马上收回了手,但却不知道该碰她哪里。
“走,我们下山去,你不是说城里这几日有热闹看,我们干脆去城里住几日好了。”
没有望楼托着,裴怡从他身上略略向下滑落了一点,那双才离开的手又即食托住了她,好像已经意识到了她的默许和纵容。
“好是好,但是……”
望楼的话被裴怡的又一个吻打断,只是这一次她在他没来得及闭合的齿关中探入,温柔却坚定地给了他一个梦寐以求的深吻。
“现在谁还能能认出我们?
放心吧,哪怕说我们从来都没离开过南疆,也没人会质疑的。”
裴怡把她和他的发辫绕在了一起又分开,晚光映在她脸上,比日月星辰都要漂亮。
她太适合这里了。
所有在京城之中被抹平的光芒和野性,都在最适合她的土壤中重新展露。
望楼不由自主地靠近,在她垂眸看他的时候舔了舔她还湿润着的唇瓣。
感谢这方土地的无数神明,让她总算多爱他了一些。
“哎?
你进屋作甚?”
被望楼抱着往屋里走的裴怡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不明就里地停了脚步。
“不拿换洗衣服吗?
我们身上的不都脏了?”
他的回答让裴怡暗自松了口气,她还以为……
算了算了,他又能把她怎么样。
这么多天的相处,他甚至比在王府的时候还要规矩,不仅每晚早早就各自回了房间,连早上叫她吃饭都只隔着门叫她。
是她瞎想了。
“对,我都忘了……”
整理好一个小小的包袱,望楼把它递给了坐在椅子上等他的裴怡,然后再度在她面前蹲下,示意她上来。
“下山那么远,我可以自己走的啊?”
虽然这样说着,但裴怡还是悄悄翘起了嘴角,毫不犹豫地伏到了他宽阔的背上。
“等你累了就把我放下来。”
“背你怎么会累?”
像一颗石子敲碎了心湖上的冰层,望楼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反而比他所有的伪装和算计都能打动人。
裴怡抿着唇盯了他的脑后几息,随后更加贴紧了他。
这种因为在意她到心坎以至于理所当然的回答,是她很多年都没有听到过的偏疼了。
尽管有些矫情,但是平心而论,她确实很喜欢被他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感觉。
端王对她最好的那些日子,心里也都装着他的大事,甚至还要她多多照顾他自卑又自傲的心。
她虽然从不曾抱怨,可是也会对自己喜怒无常的夫婿稍稍有些失望。
每当对望楼多一分情愫的时候,她都会怀疑曾经对端王的情意是否算得上是爱?
如果是,为什么她能这么轻易地接受望楼的好?
如果不是,又为什么总要拿他和望楼相比?
既然和离,既然隐姓埋名出走南疆,何必还要守着什么礼法教条,把自己当成座坟墓,从此再不动心?
不管她是否真切地爱过魏怀仁,都结束了。
她以为的曾经沧海,其实并不是真正属于她,适合她的良人。
“……那你就别把我放下。”
她的声音不大,快要被林间的风声虫声淹没,但他听得清清楚楚。
“永远不会。”
京城。
五月初五。
龙舟观景台。
上官鹿咏和陆夫人坐同一辆马车来的,到了才知道,虽然席位确实是定好的两人一席,但是官员和同行人在观景台上是可以随意走动的,并不是从头到尾都要坐在一起。
“我家那人可真是的,漠南的蛮子有什么好急着去见的,他自己不去,使唤人倒是痛快,让咏咏你们兄妹连个囫囵端午都过不上。”
时间还早,陆夫人和上官鹿咏站在栏杆前,说着闲话。
“夫人言重了,陆大人是朝廷股肱,我哥哥承蒙提携,自然要勤勉些做事,才能不负使命。
而且今天陆夫人能记得把我带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上官鹿咏这一番话哄得陆夫人甚是舒心,还想和上官鹿咏说几句,不小心瞟到了在席位上等待多时的陆渊之。
陆渊之一路上骑着马跟在陆夫人的马车外,一直到现在上官鹿咏都只贴在陆夫人身边说说笑笑,除了见面上车下车的时候和陆渊之寒暄了几句,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儿子怨念的目光让陆夫人不得不歇了和上官鹿咏闲聊的心思,借口女君殿下快来了,催着上官鹿咏先回席位上坐好,等会再来和她一起看龙舟。
“上官小姐。”
总算等到上官鹿咏走来,陆渊之帮她倒了杯茶,不露声色地让她看见自己手腕上的五彩丝线。
青色官袍中探出的骨节分明的手很惹人注意,上官鹿咏自然一眼就看见了那抹格格不入甚至有些俗艳的颜色。
“你怎么戴了四根这么多!”
上官鹿咏仔仔细细数过上面的四个绳结,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渊之。
这人是很喜欢把自己的手腕缠成粽子吗?
要不是还记得周围都是人,她都要压不住声音了。
“不好看吗?”
陆渊之转了转手腕,生怕她看不清楚一样又往她眼前伸了伸。
“上官小姐送了我七条丝绳,除去分给父母亲和泽之的三条,剩下的都在这了。
毕竟是上官小姐一番好意,闲置岂不浪费。”
上官鹿咏的目光从陆渊之的手腕收回到他脸上,黝黑的眼珠转了转,坐直上身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
“陆渊之,你是不是喜欢我?”
陆渊之脸上常带着的三分笑意僵在了脸上,忽地垂下眼帘看向了桌面,伸出去的手腕也收回到了袖中落回了腿上。
竟是从未有过的窘迫。
正在陆渊之脑中一片混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时候,随着一声高唱,众人纷纷起身向观景台最高处行礼。
“女君殿下到!”
像是沸腾的锅中忽然泼进了一瓢冷水,席位上的诸人即使落座之后也没有再闲谈,只专心看着不远处的水面,等着龙舟出现。
有些原本还想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题的人被身边人扯了扯衣袖,悄悄用眼神示意对岸的数个黑衣人。
那些黑衣人不知是何时出现,更不知已经在对岸的百姓中或是楼阁高处站了多久,看了多久,恐怕除了初入朝堂的几位新科进士,没有一个人胆敢在玄羽卫的目光中恣意。
萧齐在一座拱桥中央负手而立,将两岸风景尽收眼底。
一边是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人间百姓,一边是噤若寒蝉,不敢和他目光对视的官员。
谁心中有鬼,谁才会躲闪,才会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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