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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章二十九 一言难蔽之(1/2)

过了中秋,魏怀恩从将军府回皇恩寺,转眼就到了先皇后的冥诞。

法事上香火气太重,魏怀恩只露了个面就从大殿后门带着萧齐溜走,却没有回禅房,而是一路去向作为皇家禁苑的山顶,直接坐在了长满野草的地上。

西山离京城太近,山顶因为能够俯瞰整个皇城而被划为禁地,萧齐自然没有来过,但看魏怀恩的样子,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来这里了。

“我母后生前最喜欢带我们来这里。”

魏怀恩开口了,却没有转头看向萧齐,而是对着遥远却依然耀眼的那片红墙绿瓦。

“我和哥哥不一样,长大后出宫的机会不多,但母后经常会带我礼佛,带我到这里看风景。”

“其实我和母后一样,都不信佛。”

“但没有这个理由,我们根本出不了宫墙。”

“其实让不让人来这座山顶又有什么所谓呢,这样看下去,连宫城都只有这么一点大,又能看见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除非,我们带了千里眼,准备谋逆。”

萧齐被这话吓了一大跳,魏怀恩正好回过头来,半眯起来的杏子眼中是快要溢出来的野心,以及势在必得。

山顶的风声呼啸,吹乱了她的碎发,她迎着风吹来的方向闭上眼睛,伸出手叫萧齐。

“不陪我坐坐吗?

过了今天,我们就要回去了。”

萧齐坐到她身旁,微微侧身帮她挡风。

但她睁开眼睛笑着摇摇头。

“我哪有那么娇贵?”

“怀恩,你很难过。”

中秋之后他们之间默契地达成了约定,萧齐叫她“怀恩”的时候,就是她可以说真话的时候。

“有一点。”

她承认了。

“以前母后的冥诞,都是我和哥哥一起在这里。

不过今年,就只有我了。

而且我没有听她的话,我不会原谅父皇,更不会放过自己。”

萧齐没有追问她这话里的秘密,他总是这样时刻恪守着本分,即使魏怀恩给了他远远超过一个心腹的宽容和亲密,他也不可能因此就忘却自己的身份。

他总能清楚地知道哪些东西可以问,哪些不行,甚至不需要魏怀恩多加试探,他就能把她的底线看得通透,半点都不会僭越。

“主子觉得冷吗?”

九月底的山风不适合长吹,萧齐有些担心她单薄的白裙。

魏怀恩睇了他一眼,靠过去环住他的脖颈。

“陪我再坐一会,说不定我母后和哥哥也会在这里看着我呢。”

萧齐忽然有些良心不安,鬼神之说不可信,但若是想象一下自己这番僭越被先皇后先太子看见,恐怕十条命都不够被千刀万剐。

猎猎山风吹得脊背生凉,他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抱紧了魏怀恩。

他在心里默默祷告着:

“我知道我不配爱她,但我只想陪着她,直到她不再需要我,到那时,我自然会以死谢罪。”

风声忽地停了下来,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像是谁温暖的手轻轻抚摸过。

“萧齐,背我下山吧,我不想走了。”

“好。”

端王府

“什么东西!

钦天监那一派胡言父皇怎么就真信了,旺帝星,还不宜婚嫁?

魏怀德都病到行宫去了还不忘推嘉柔一个女流上来帮他占位置吗?”

端王魏怀仁在府中收到了今日的朝报,气得踢翻了书案,笔墨纸砚砸了一地。

内侍宫人跪在地上不敢出声,也没人通报端王妃的出现。

“王爷……”端王妃裴怡站在门口,犹豫着叫了他一声。

“卿卿?”

端王立刻收敛了脸上的怒容,走出来牵住她的手:

“怎么过来了?

今天孩儿没闹你?”

端王的大手小心地覆在裴怡还没显怀的小腹上,两人相携离去,书房里的宫人如蒙大赦,快速整理起了一地狼藉。

“幸好这次赶上王妃来,要不然我这背上的伤还没长好就又要挨抽了。

嘶。”

一个小内侍咬着牙把瓷器碎片从书柜地下够出来,和整理书桌的同伴抱怨了一句。

“行了,快别说了,王爷送走王妃还不是要回来,今天当差都小心点吧,王妃能救咱们一次,还能每次都赶上吗?”

“就是,真羡慕望楼他们几个能被派到王妃身边伺候,到时候小主子生下来,还能继续伺候小主子,这福气,羡慕不来啊。”

端王牵着裴怡往后院慢步走去,裴怡见他眉头依然紧锁,拉着他往小湖边上的亭子里走,望楼使了个眼色让婢女铺好软垫,又默默退在一边。

“王爷有什么不顺心了?”

她捏了捏他的手指,自从得知怀孕之后,本就温柔的眉眼更是时时含笑,让人一看就不由自主陷落在她的水眸中。

端王是没有办法在她面前绷着脸的,叹口气便放松了眉头。

“我是气太子和嘉柔,都什么时候了还紧紧抓着权位不放。

钦天监给嘉柔批了命,父皇就允许她不谈婚事,还把她宫里的萧齐又放进了玄羽司。

唉……卿卿,可惜我现在还被禁足,连累你也不能去给家人上香了。”

裴怡有了身孕已经三个月,但端王一直把这消息捂得死紧,她以为是要等到她这胎坐稳之后再上报皇帝,这时为了给端王解忧,便开口道:

“王爷哪里的话,怎么算连累呢?

不过府医说妾身胎象稳固,王爷不如让孩儿帮帮忙,先解了禁足?”

但端王摇摇头,转过身前倾着把她的手握住,贴在前额:

“不急,禁足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父皇要给嘉柔体面,我也不必去碍他们一家的眼,就这样在府里陪你也很好,反正等孩儿生下来,该有的东西自然一样都不会缺。”

他知道自己杀孽重,定远侯死后他吃了挂落,羽翼也颇受损失,倒是能定定心学着放长线,也当是给孩儿积福。

“不过不是都说了好多遍,不要再自称‘妾身’了,卿卿不必学那一套。”

“知道啦,夫君。”

裴怡带着他的手摇了摇,端王被她的笑意感染,不自觉地就勾起了嘴角。

他的母妃,严维真,是永和帝还在潜邸时的皇子侧妃,和裴怡一样,都是出自将门的女儿。

可就是因为太早被人察觉了有孕,才落得血崩而亡的结局。

他绝不会让卿卿也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以前他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他很怕串通定远侯谋害太子的事会有报应。

卿卿就是因为父兄战死,母亲自尽而失去了庇佑,他们都是一样的孤家寡人,所以他不能再冒险让外界的风雨伤到她和孩儿。

“走吧,送你回去,等我来陪你吃午膳。”

魏怀仁站起身来。

“不用了,我知道夫君有事要忙,喏,有望楼在你还不放心吗?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裴怡眨眨眼,没有牵他的手而是推了推他。

“好好好,夫人有令,魏怀仁告退。”

他的话把裴怡逗得咯咯直笑,他真有点舍不得就这样离开,还想多看她几眼。

陪在她身边的时刻,永远都不会足够。

皇恩寺。

“咦,萧齐?

你怎么又回来了?”水镜正在整理禅房的东西,打发着宫人们一样一样小心装车的时候没想到在门口碰见了萧齐。

萧齐今日应该是第一天回玄羽司当值,身上穿着的都是簇新的黑色官袍,水镜还以为有什么急事,迎了几步来问。

“主子在见客,是有急事要禀报主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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