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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章四十七 长夜漫漫(1/2)

魏怀恩已经明白他要做什么。

那日在荣王府,皇姐曾经在宴席开始之前神神秘秘地和她说,青云已经被派去寻萧齐了。

她本打算在回府之后好好问问萧齐,到底从青云那里学到了什么东西,可是又是落水,又是风寒,倒是全都忘在脑后了。

萧齐不会伤害她,更不会让她不舒服,她略一思衬就想明白了挣扎无用。

她松弛了不少,萧齐手底下一软,发现她的双臂不再用力,倒不像被他按在矮桌上,而是闲适得像躺在榻上一般,等她的萧大总管用新学的花样伺候她。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放松在萧齐看来是多么的天真,甚至还不想放弃自己习惯了的主动权,竟然还有闲心抬起小腿踢了踢他半跪在地上的膝盖。

萧齐已经解开了她身上所有的衣扣,几层衣料只是搭在她的身上而已。

只是她被蒙住了双眼,对真正的危险缺乏判断,还咬了咬唇间的纱带,不知道萧齐眯起眼睛,脸上是再也不需要避讳的欲望。

他隔着皮肤衔住她的锁骨,温热呼吸喷薄在颈窝。

他们的亲吻不是第一次,她领教过他的滋味。

不知道应该把他抱得更紧,还是冒着被咬疼的危险把他推开。

最后还是依靠着那一点可笑的经验和信任,错失掉了最后一次拒绝的机会。

萧齐吻过她颤栗的皮肤,直到她习惯了他的噬咬,在他的安抚中忘了身在何处的时候,拉开了食盒。

“呜呜呜!”

她从来都不曾这样被展现在谁眼前,他的小公主颤抖着,退缩着,用脆弱的呜咽和挣扎维护自己即将崩塌的天真世界。

可他却在今夜尤为残忍,哪怕看出了她的恐惧,也一边抓住她的手腕上的丝带,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纱带束缚她的手腕,勒住她的嘴角。

他却一身整齐。

她看不见,也就更能敏锐地觉察到他衣袍上银线刺绣的冰冷温度,也就不能预料他的下一个目标是自己的哪一处。

……她恨不得咬碎银牙,惩罚他的僭越。

他怎能如此!

魏怀恩又羞又恼,又气又怒。

她完全能够想象自己现在落得了怎样的光景。

她就是这矮桌上另一道美人羹。

她恨极了和萧齐主仆多年的默契,因为她知道萧齐就是如此想的,也根本没有理由骗自己说这只是她的过度反应。

怪不得,怪不得久久不撤这张矮桌,怪不得今晚每道菜色都是被他喂给她。

萧齐,简直混蛋!

“您在骂我?”

同样的心有灵犀,让萧齐恰到好处地,在她腹诽痛骂他的时候接上了话。

他的声音在半空,空灵如神祇,却比谁都下作。

魏怀恩没说话,这根纱带极大地含混了她想说的话,与其支吾不清平添笑料,她宁可忍耐这些,等之后算账。

他似乎也没期待她的回应,只是每向下一寸都会在原地停留。

盘盏中奶冻做的羹被勺子一碰,就左右瑟缩着躲避,滑不溜手,却极其有趣。

这是亲密吗?

魏怀恩在朱红色的视野中极力从这些陌生的感觉中确认自己的情绪。

她忽然明白萧齐为什么要蒙住她的眼睛。

不只是为了让她失去观察能力,也为了让她分离出思绪去感受他带来的一切。

他不是内侍萧齐,不是什么副司使,更不是萧大总管,她也不是他的主子,更不是高居庙堂的公主。

情到浓时,只有她和他,就这么简单。

何必害羞,何必恼怒,何必抵抗。

这是他的礼物,她应该享受未知,享受自身,也享受他。

萧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口干舌燥。

视线飘向桌边的茶壶,他放开了她的手腕,仰着脖子先给自己灌上一口。

魏怀恩双手瞬间攥成拳头,却没有再剧烈挣扎,可是绷紧的肌肉线条出卖了她的紧张,她不知道他的视线落在哪里,但她恐慌。

一张帕子展开又落下,她稍稍松了一口气,至少他还体贴了她的窘迫。

而下一瞬,虽不烫人却依旧温热的水流被他倒在了这张帕子上,一片湿漉漉。

甚至有一颗欲要发芽的种子在层层叠叠的花瓣间被水流浇灌出了生机,在寒冬之中感受到了暖意,想要在帕子上顶出自己的轮廓,向即将到来的春日致谢。

萧齐眼中清清楚楚。

他的喉间焦渴,茶水落在衣衫上,溢开一地茶香。

青云这招当时在萧齐耳中并没有当做一回事,只是见魏怀恩太过紧张才直接套用,没想到不仅魏怀恩不再紧绷,连他都迫切地想要进行下一步。

被阉割过的人,一切情绪在他身上都是如此的不合时宜,却又是这样顺理成章。

好像并不需要什么前提,哪怕是他这样的残破身躯,也没有被剥夺爱人的权力。

她急急地拉开嘴中的纱带,用沾满了蜜汁的声音祈求他:

“别在这里,我们去床上,求你了萧齐……求你。”

“好。”

他反而惜字如金,将她打横抱起,留下那些狼藉在身后,把她干干净净地放在了床榻中央。

“解开,好不好?”

她伸手晃了晃,要他解开手腕的束缚。

但他并没有在松开她手腕上的纱带之后,就放开她的手腕,而是捉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带上。

但他剩下了一条中裤遮盖他的丑陋。

他抱住她。

她还是没有解下眼前的遮蔽,让萧齐主导今晚的一切。

她在用另一种方式理解他,也在理解真实的自己。

眼见为虚,他让她见到的永远是无懈可击的忠诚和臣服,她也必须端起架子高高在上。

只有她心甘情愿被蒙住眼睛的时候他才会卸下伪装,向她索求。

这大概是另一种默契,她允许他僭越犯上,他也能得到真正的她。

眼前的朱红色像是另一个世界,她心安理得地放纵这一晚。

幔帐里的空气变得湿热又窒闷,呼吸交织又相离,魏怀恩出了一身薄汗,恍惚到不知身在何处。

黑暗鼓励勇气,也释放贪念,表达抗拒和求饶的双手此刻推着向下,而夜幕也暴露了真正的侵略性,让她逃脱不得。

若论欲望,若论占有,他们身份调换,只有他才是掌控者。

“唔……”

无上欢愉,无比激烈,就好像全部的自己都被他掌控,也好像自己交托出了自己的全部秘密。

……

他最后回应了一个温柔的吻,恋恋不舍地直起身子,用自己的衣袍把脸擦干净之后,伏在了蜷成一团的魏怀恩身边。

她的肩膀一抽一抽,像一朵收敛了花瓣的花朵一样在颤抖着哭泣。

他和她近在咫尺,可是他却不知道他是否有资格抱住她,安慰她。

伸出的手攥成拳头停在他与她中央,他并没有在这场名为“侍奉”,实为掠夺的情爱之中讨到任何好处,甚至心头苦涩,只担心她理智回笼之后便会因为他的亵渎而彻底恼了他。

或者更糟,她会杀了他这个不知死活以下犯上的腌臜阉人。

如果他是健全的男人,他会祈求魏怀恩允许他的索求,用她的温暖抚慰自己血液中的喧嚣。

可现在的他就像是被拔去了枝叶,除掉了树皮的枯树,靠着根系苟延残喘,对触手可及的阳光无能为力。

他无法得到真正的欢愉,他无法让自己得到满足,

情爱在他看来是索取,他羡慕魏怀恩的强大与威严,羡慕她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就能够成为一座宫殿,为数不清的人遮风避雨。

他只能够像一个孤魂一样在她的世界中游荡,没有任何能力和她建立实质性的关系。

羁绊似乎总要通过实质才能达成,可是他却在这时参透了所谓男女之爱的脆弱。

似乎,不,不是似乎,男人就是在穷极一生向女人索求,母亲、妻子、妾侍,他们自以为能够以强势和侵略证明自己的崇高地位,可就是不愿意承认他们无法忍受没有女人围绕的生活。

宝剑确实锋利,可是没有剑鞘的保护,没有柔软的锦布护理擦拭,没有拥抱与亲吻,依恋与温柔,他们才是世上居无定所,无法栖息的孤魂。

他在此时此刻如此想要成为一个健全的人,或许不是因为他有了不能满足的贪念,而是迫切地想要从她身上索取更多。

因为她不需要他,她本就是自由自在的灵魂,在这个世界上,她和她们什么都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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