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深没有任何的表情，缓缓道：“嗯，离开华国。”

各种各样的风格，唯一不变的，便是何深音乐之中的那种透明感。

“我肚子疼，今天早上吃坏肚子了，等演出结束后还剩下最后一点点的时间我差不多就会去厕所。”何深耸了耸肩膀，随便找了个蹩脚的理由：“为了让音乐会能够顺利的结尾，所以我找了一个我的学生过来帮我，这样可以吗？”

正如舞台下的人不知道舞台上的人在想什么，舞台上的傅调也不会在乎舞台下的人在纠结什么。

毕竟他又不是没有看过傅调之前的演奏，他对于傅调的这一首冬风可以算得上是了如指掌。

不仅如此，傅调的演奏之中，他所想要展现的那一种肖邦，其实也没有展现的特别清晰，只是一个大概的影子。

所有的思绪一飘而过，顺着傅调的手，一同落在钢琴的键盘之上。

无比忧伤的单音响起，明明只是一颗单音，却感觉充斥着千言万语。

而舞台后的何深，以及其他的那些包括朱宰在内的乐队成员，他们相互看了一眼，一些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音乐之中被何深，被阿格里奇，被无数顶级大佬所注意的那一种大海的感觉，瞬间奔涌而出，流向舞台下的众人。

他之前完全没有办法收敛的音乐，变得极为的收敛。

傅调站在舞台边上看着站在舞台上的何深，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傅调之前一直在控制着他的情绪，控制着音乐的变化，虽然看上去正在努力控制，可是实际上听的时候，音乐上还是会时不时有一点额外的波动流出，并没有达到圆满的状态。

原本只是优秀向上，没有达到完美的作品，居然在此时此刻，有了一丝丝质量的飞跃感？

控制，继续控制！

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保持极为冷静的状态，看着面前的一切千万不要着急，千万不要被音乐所影响。

在音乐之中所有的情绪被傅调完全收敛起来的时候，傅调的音乐感瞬间迸发而出。

“怎么回事？”

风，一波接着一波。

他居然……

傅调没有任何犹豫地点头，凭借着地面上微弱的提示，迈步走到钢琴边，将自己的手放置在钢琴之上，确认好自己的位置。

自己的肖邦，便应该是……

“这个……”工作人员一时间有点犹豫：“突然变动的节目单不太好吧？

我……”

舞台上的何深并不在乎傅调的感激，他只是肆意地在舞台上释放着自己音乐的表达，让自己的音乐影响更多的人。

浪潮，一浪接着一浪。

他演奏的作品也不仅仅只是局限在肖邦之中, 他还演奏了一些比较流行的作品, 比如说李斯特的爱之梦，还有贝多芬的致爱丽丝，给那些过来凑热闹的人听。

“嗯？

等等，离开华国？”朱宰一愣。

“什么情况？

我刚刚是不是看到演奏者下台了？”

肖邦在马车上逃离被闪击的祖国，一路流浪到巴黎，他站在那巨大的城市中，找不到自己的存在。

“……”

和弦终止，傅调的手停留在高处并未落下，整个音乐厅内也在此时此刻变得无比寂静，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说话，虽然听不懂傅调在演奏什么，但是他们却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被这一刻的终止给提到了半空之中。

那边同意可以这么做。

不知道从哪边出来的朱宰走到了何深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同样看向舞台上的傅调，淡淡地开口道。

“音乐会结束了吗？

结束了为什么不把观众席位的灯打开啊？”

一些对于古典音乐比较了解的人，他们这才感觉到一点点傅调的变化，猜测着傅调目前的枪法。

傅调他似乎进入了观我的状态之中。

“傅调，真的有点可惜了，我真不知道我那个中央院的教授是怎么教的，居然把他的肖邦基础搞得那么差，还让他去参加肖邦国际钢琴比赛？

如果不是他的基本功还有音乐美感够强烈，他绝对是第一轮就要被淘汰的命，让傅调去参加这种比赛不是误人子弟吗？

还好傅调比较好学，能够很快将肖邦的基础抓起来，否则的话……”

极致的收敛，带来更为强劲的爆发。

何深不知道为何叹了一口气，指了指远处正在舞台上的傅调，微微挑眉，自嘲地笑道。

但是这个只是肖邦练习曲的开头。

正对着身体正中的，是中央C。

何深没有任何犹豫, 直接对着一直等在一边的工作人员开口道。

冷静，冷静！

傅调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一切，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抵抗音乐的感染力。

后面的演奏之中，傅调刻意地让他的演奏贴合自己的演奏，也确实是做到了一点点感觉，不过控制还不够精细，有点大开大合的感觉。

在演奏之中尝试着突破？

就和刚刚傅调在半空中演奏的一样，只是看手与身体中心之间的距离，他们就知道傅调按的是哪一颗音。

什么都对，就是不好听，没有肖邦的感觉。

何深的肖邦，是空灵，是天才，那么自己的肖邦是什么呢？

“好！”

漂泊？

何深丝毫不在意地开口道，那位工作人员只能无奈离去，去询问负责人的意见。

在这混沌与骚乱的黑暗中，何深已经离开舞台，漫步走到了傅调的身边，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道。

能够演奏出自己之前音乐之中的那种细节处理的十分之一，就已经算得上是非常不错，至于能将那一首作品达到完美呈现，何深想都没有想。

正当何深感叹傅调的天赋之时，他突然愣住了。

傅调想了想，或许，自己的肖邦可能是大海。

何深原本以为傅调可能就止步于此，毕竟他的进步确实肉眼可见，但是没有想到，在作品结束前的最后几十个小节处，傅调的音乐猛地变化！

正如同之前傅调所讲的那样，将音乐之中的变化尽可能地做小，但是情绪的变化却尽可能地做大。

傅调选择这一首作品，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对比，傅调想要向何深学习，用尽可能轻柔的对比展现出音乐之中的强大掌控力。

一时间整个音乐厅内都陷入了一丝丝的骚乱之中。

最终，一切尘埃落定，傅调的手也抬起，放在钢琴之上。

强弱，速度，节拍，速率，背景，曲式分析。

或许是因为这一场音乐会并不是那种冲着何深，还有海城交响乐团来的音乐会，工作人员很快便回来给站在舞台边上傅调回复。

从优秀，到极为优秀，中间还有一条很长的路。

傅调在演奏过程中，用非常短的时间领悟了何深音乐之中所采用的方法，然后在第一次的演奏中，在所有人注视的压力之下，将他所感受到的一切融入他的音乐之中，让音乐达到了几近完美的状态。

还有一点点的小瑕疵，可惜……

音乐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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