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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蛇打七寸

酉时。

暮色挥洒大地。

“帝姬大驾,有失远迎。

不知帝姬此来为何?”

来人穿着一身紫色直裰朝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

容痕似是没想到这小小内官竟如此…仪表堂堂。

惊艳过后又转念一想,是了,女尊王朝这一现状实则推翻了原先常态。

不会有宦官,也没有了那个必要。

“为何?

你心里清楚。”

苏燃不动神色,“苏某不知此话何意。”

胸有城府的御前总管,天子眼下的红人么…?

没想到此地卧虎藏龙,事情开始有意思起来了呢…

“哦?

真的不知?

你与容姝这当事人岂会不知?”

苏燃呼吸一滞,“帝姬想说什么?

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

容痕踱步,“明人不说暗话。

假借太医院之手企图毒害帝姬,该当何罪?”语毕神色一凛。

淮衣在一旁听着,惊得偏头望来。

原来,先前她家主子昏厥卧榻并非巧合!



想到她家主人受了委屈,愤恨道,“最毒妇人心!”

“既然帝姬言之凿凿,苏某人微言轻自是无话可说。”苏燃恍若未闻,作势要跪。

言外之意无非是料定了她无凭无据穿小鞋,还不忘把容姝摘的干干净净。

“是,我或许是没有什么证据。

但你莫要忘了,若是有人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传到陛下耳边,引得帝王猜忌,啧啧。”容痕只是笑,未尽之语浮想联翩。

苏燃不语,片刻又发话,“苏某甘之如饴,可昭日月!”

“瞧瞧多么忠心,日月可鉴就不必了。”容痕似讥似嘲,冷脸旁观他一人的独角戏。

“我想你是曲解我的意思了。

你是忠心耿耿,不怕怪罪。

可其他人就不见得了,不是所有人都不怕牵连拖累。

你苏燃同床异梦倒是小事,红人失宠始乱终弃尔尔。

让我猜猜,可若是母女连心共侍一夫。

此事可大可小,秽乱宫廷是小,动摇皇权亦无不可。

君心似海呐,你说是也不是?”

驻守一旁负责望风的淮衣听闻容姝的所作所为,气得直咬牙,低骂一句,“龌龊!”

苏燃身形一僵,暗自心惊,被拿捏软肋的他面色惨白。

是,他自己是不怕怪罪,但他怕容姝受牵连,就更别谈什么储君之位了。

容痕姿态娴雅,朱唇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似笑非笑。

苏燃就那么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似是在心中思量着权衡利弊。

容痕倒也不催他,就随他去了。

“你想要什么?”一炷香后苏燃终于动作了。

听罢,容痕失笑,“真是愚问。

不妨谈谈你有什么?”

苏燃一噎,沉思片刻,顿时脑闪灵光——

内务府主要职能在于管理日膳、服饰、库贮、礼仪、警卫扈从、山泽采捕等,还把持盐政、分收榷关、收受贡品等等。

内务总管与御前红人。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主要还得看用法。

容痕看他已物色会意,“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合作愉快。”

末了,容痕出人意料的叫住苏燃,“好好想想,谁才是真正的敌人?

别赔了夫人又折兵。”

苏然愣住,“何意?”

无人替他作答。

皎洁月色下,映衬苏燃渐行渐远的背影,托下冗长的影子……

“帝姬,他会回头告诉容姝这里的一切吗?”淮衣立于容痕后方三寸,仍是心有顾虑。

“他不敢。”

话追溯到前不久,当时容痕一时兴起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前世略懂医术的给自己把脉,却是没料到毒入肺腑已有经年,常年慢性中毒的这幅躯壳早已被掏空。

若非她魂穿到此,这幅身体便早就还剩一口气,甚至说不定早在她魂穿前夕便一命呜呼咽气了!

如此狠毒早有蓄谋?

神不知鬼不觉扼杀潜在威胁于其中……好一步高招。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

既然有人不知收敛,便休怪不客气了。”

挥退侍从,容痕再无睡意,起身负手而立,站在窗前望着深宫大院,看着平静的夜色里藏着将起的巨大波澜,久久的,方叹了一口气。

帝王权术,怎容骨肉之情?

是你不仁在先,就勿怪我渔翁坐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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