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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 奕战如棋(2/3)

诱引着城头火力,同时发箭掩护后方攻城器械逼近地响马盗道:“国公,刘六停攻几天,固然是摸不清咱们的虚实,同时必然也在做攻城地准备。

他既然敢来,怕是就有一定的把握,要不要建议罗将军从其余三城抽调部分人马?”

城楼中本地守军的一些将校士卒顿时屏住了呼吸,侧耳倾听杨凌说话。

杨凌摇头一笑道:“把握?

他能有什么把握?

他是不得不来。

否则就得放弃立足山东、北扼京师的计划,猎食于江南,远离了京师,固然是一头扎进了繁华世界,但是在那里想立足更难”。

他顿了顿,又道:“德州城,刘六一定取不下。

守城失败者,不外乎敌强而我弱;城大而人少;粮寡而人众;辎重积于外;将士不奉命。

此外就是外水高而城内低。

土脉疏而池隍浅,守具未足,薪水不供,虽有高城也要弃守。

德州城兵强马壮,壕深墙厚,六万大军足以维城。

而且粮草丰足、水道畅通,严刑赏重、律法森明。

没有十倍之敌,根本不可攻!”

仿佛在印证杨凌的话。

骤雨一般的利箭。

还有轰鸣地大炮,完全压制住了刚刚扑到时声势骇人的刘六大军。

前方敢于作势挑战地响马盗已经不多,不过后续地车子已经渐渐推了过来。

官兵在城上对响马盗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可以迅速做出应对,可是附近没有高山,由于官兵地大炮,响马盗又不敢建造巢车一类的瞭望工具,在敌我之势的了解上就吃了大亏。

城内守军如何布防、调整,火力部署如何,他们在城外只有等到打起来了才能估计出几分,而他们在城外有什么举动,城内却能第一时间了解。

此刻,响马盗地举动便被官兵一眼识破。

“床弩!

是床弩,他奶奶的,他们居然搞到了床弩,快,给我轰掉它!”罗士权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床弩是一种安装在木架上的大型弩,500米内洞穿人体,堪称弩中霸王。

南宋时宋军就曾用床弩射杀了蒙古大汗蒙哥,从而引发了忽必烈和阿里不哥间的汗位之争,南宋因此得以又延续了十余年。

床弩发射地箭以木为杆,以铁枪头为镞,以铁片翎作尾翼,号称“一枪三剑箭”,实则是带翎的短矛,以之守城,攻方的的轒辒车,云梯,木幔,巨盾等等遇之莫不破烂;以之攻城,城垒不整,如果是土城木寨,更是摧枯拉朽。

在当时,这算是重型攻城武器了,难怪罗指挥紧张。

城头地守军紧张地挪移着大炮,估算着目标位置。

床弩虽说是重型兵器,但那只不过是相对于士兵手中使用的弓弩而言,放置在简易的平板车上,是很容易移动的,重炮要瞄准它的位置谈何容易。

不就是床弩吗?

谁没有啊,你有我有全都有哇!

调防德州城的乔四海见大炮无法捕捉响马盗以驴马拉动的床弩车,不待罗士权吩咐,就用一口十足十的山东腔吼叫着让人把守城床弩推到了城头正中,准备来个床弩战床弩。

“嗡!”一股迅速磨擦空气地震荡波从众人的耳畔掠过,那种高音一时压过了人喊马嘶,刺激着人的耳鼓,就象一架战斗机以极速从头顶攸然掠过。

杨凌只觉耳根奇痒,片刻之后才听乔四海的声音从城头传来:“他们在发射‘踏蹶箭’,集中滚木擂石、火油石灰,他们要强行攻城了”。

杨凌一听‘踏蹶箭’就明白了,在大同边军中他虽未见过‘踏蹶箭’,却听人详细说起过。

所谓 “踏蹶箭”。

就是用床弩将短矛成排地钉在城墙上,供攻城者攀缘登城,有如一部机动云梯。

罗指挥趴在城墙上攸地探头看了一下,只见五杆短矛笔直地插进墙缝中,尽管矛短,尾部犹在急剧颤动,发出蜂群经过般的嗡鸣声。

他只看了一眼,就急忙缩回了头。

旁边士兵忙以竖盾遮蔽,果然,刘六军中有人见隙插针,笃笃几声,盾面上落了一排冷箭。

不要以为青砖包墙这种利矛就射不进去,且不说砖的质量本身就有好赖,而且建筑之时粘土、夯土的说道更多。

昔年巨富沈万三助太祖建南京,两人各自命人建筑一段城墙后。

朱元璋前去检验,令士卒持铁锤砸城墙,一锤下去,自已负责修筑的城墙便被击破了,而沈万三重金雇人、亲自监工建造地城墙连中三锤而不坏。

朱元璋大怒,斩祸首令重建,京城如此,别处可见一斑。

当然这种击破是针对砖面而言。

不会造成城墙坍塌,首先那砖就是极巨大地一块,再加上城墙甚厚,宽有十余丈,光是堆在那儿用十头牛也撞不倒了,何况还有重重夯土,更加结实。

只不过墙面实在就谈不上如何坚硬了,那排短矛深入半尺。

就已固若磐石,只消依次一排排呈现一定坡度向城墙射去,便如在城墙上搭了一层楼梯,漫说攀爬,响马盗侧身立于墙下,跑也跑上去了。

罗士权扶了扶帽盔,冷笑道:“异想天开!

本官岂能容你们这帮贼子得手?

来呀,把泥擂捆在一块儿。

抛掷砸矛。

把它们砸断!”

城墙内堆有木擂、泥擂和砖擂,其中砖擂最重。

适宜砸破。

十几根以烧砖技术制成的砖擂被迅速捆成一捆,兵士们一拥而上,喊着号子将重重地砖擂举上城墙,然后滚压下去,这样纵然不能一次把矛全部压断或压的脱落,再来一次也就差不多了。

城外响马见状立即向此处集中发射,躲避不及的官兵顿时被射倒一片,城头官兵也立即还以颜色,双方为了创造攻城条件、破坏攻城条件,无数的生命被箭雨很廉价的夺去。

杨凌坐在城头可不是观风景,那种坦然自若只是给当地地守军们看的,他嘴上纵在谈笑,双眼也一直紧张地观察着城外响马的进退之势和攻防特点,更注意观察罗士权。

看他如何指挥、调度,统筹,观察他的判断力、机变力以及士兵们的战斗能力、服从程度、军心士气和协同作战的素质。

他在观战,不仅仅是观敌,而且在观已,他才刚到德州,还未做到知已知彼。

战场,是最难隐藏自已优缺点的时候,所以也最利于他尽快了解想知道的一切,目前为止,他对罗士权很满意。

罗士权不是荆佛儿那种凶神恶煞,一出战就震慑敌心,鼓舞地士卒和他一起玩命的战神,也不是何参将那种宜攻宜守、战阵经验丰富的老将,他更象是现代意义上的一个指挥员,调度安排风雨不透,心思很是缜密,许多细节考虑的都很周到。

名将亦各有所长,有人善攻,有人善守,有人善正合,有人善奇战,罗士权此人显然善守,杨凌对此很是满意。

有此人守德州,只要全军上下如一,使他调度得心应手,指挥如臂使指,则德州重州可保无虞。

现在,自已总算可以放心展开山东剿匪地通盘计划了。

一计不成,刘六的人开始改变攻城方法,他令人在床弩弓弦上装兜,一次盛上数十支箭,发出来时有如暴风骤雨,劲矢离弦,腾越而至。

杀伤力惊人,与官军的百虎齐奔箭有异曲同工之妙。

藉着床弩的巨大杀伤力和骑手们不断发箭压制,十几辆摇摇摆摆地攻城云梯向左侧城墙处移去。

攻城云梯很少分散使用,那样很容易被守城者各个击破,一旦使用,至少将十多架云梯集中于一处,攻的、守的,不断互相发箭射击。

完全是以人命往上填,尽管攻城一方付出地伤亡较大,不过这却是攻城最快捷的办法。

随着罗指挥的调度,乔参将带着人向云梯攻城方向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响马盗那边又有十多架用来横跨护城河的壕桥、蛤蟆车向右侧城墙开去。

蛤蟆车顶在前面,和鞑靼人攻打鸡鸣驿时所用的攻城战车差不多,它也用生牛皮蒙在上边遮挡箭雨,响马盗们躲在下边。

手持飞钩,准备越过壕沟强行攀援。

城头立即以火铳、火箭对抗阻挡,同时官兵向此处集结,准备做战。

正门处由于有八门大炮地威慑,响马盗只捡两侧攻击。

很少正面挑战,直到他们远远竖起几架简易的两人操作的小型抛石机,将一团团有毒地燃烧物抛上城头,搅得城头一团烟雾弥漫。

才有一架搭了檐楼的撞城车在响马盗的推扶下大声呐喊着冲了过来,另有人扛起壕桥飞奔在前边。

“轰轰~~”,大炮再次喷吐起火舌,八门大炮射了两轮,远处几架抛石机被炸成了碎片,城下抢搬壕桥的人被箭雨射死小半,其余的人避到壕桥下边躲避箭雨,壕桥被搭在了护城壕沟上。

撞城车巨大地木尖瞄准了城门,亡命徒们咿呀怪叫着拼命撞来。

在他们心中,官兵唯一地倚仗就是高城深沟,只要撞开城门,官兵就会变成胆气尽丧的兔子,任由他们宰割。

德州是大城,里边有地是富绅,有的是金银和漂亮女人。

而且刘大帅说了。

打下德州,就有机会得天下。

他们每个人都有机会做将军,反正是贱命一条,为什么不搏他一搏?

响马盗们吼叫着,巨木再次撞上城门,沉重的轰击声,震颤连城头似乎都感觉到了。

一个百户插回腰刀,吼叫道:“快,搬铁撞木、燕尾炬准备”。

城头左右各放着两个铁撞木,木身铁首,铁首由六个铁锋组成,每个铁锋长一尺有余,就像六个大狼牙铁钉,铁撞木被官兵们抛掷了下去,铿然砸中撞城车的棚顶,尖锐粗大的铁钉刺破了棚顶,紧接着又是一个,砸在第一个铁撞木上边,撕裂地木孔、木缝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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