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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五九章 底气(1/2)

王守仁无法从地方巡抚和总兵衙门得到想要的情报,越发感到不对劲。

宣大总督名义上领宣府和大同地方所有涉及军队的事务,但在皇帝御驾亲征的情况下几乎相当于虚职,真正的权力依然留在地方衙门,再加上王守仁一贯以中庸和敷衍的态度处事,没把权力牢牢地攥在手中,以至于大战到来时被掣肘得厉害。

王守仁心想:“如今最好是从大同镇沈尚书那儿问清楚状况,不过距离陛下规定的出兵时间已经很近了,一个不慎,就可能让整体战局崩坏!

这可如何是好?”

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王守仁只能去找胡琏商议。

见胡琏可没见杨武和白玉那么容易,王守仁必须亲自前去拜访,毕竟胡琏平时负责统筹中军,就算只是副手,但由于皇帝这个正牌主帅不作为,他只得包揽中军上下几乎所有事务,异常繁忙。

王守仁到中军所在的校场见胡琏,此时胡琏刚从外面巡营回来,整个人非常疲累。

等王守仁把来意一说,胡琏疑惑地问道:“出兵之事已定下来了吗?”

王守仁一听便知不妥,摇头道:“看来你这边也没有任何消息,那就是事情被人有意隐瞒下来了。”

胡琏皱眉问道:“伯安,你这话是何意?

难道有人敢在出兵如此重大的问题上做文章?

这可……关系大明国祚……”

虽然胡琏比王守仁年长,不过他考取进士的时间晚多了,属于“大器晚成”,为官资历远没有王守仁深厚,而王守仁家学渊源,父亲是弘治朝核心层的官员,自小就接受官场熏陶,非一般人能及。

胡琏能力虽不俗,但面对大事则显得经验欠缺,当他感觉情况失控时,紧张便溢于言表。

王守仁疑虑重重,“这一次大明主动向鞑靼发其进攻,战线拉得太长了,出兵点众多,其难点便是各处兵马难以做到协调统一。

在如此境况下,若还有人存心捣乱,蓄意搞破坏,那问题就严重了,因为那人只要在讯息传递上做文章便可!”

胡琏紧张地问道:“是谁?”

王守仁想了下,打量胡琏几眼,微微摇头:“难说是哪个,也不能说这人就是想祸国殃民,或许只是单纯不想把战事扩大呢?”

胡琏道:“伯安,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为阻挠军情传递的奸佞说话?”

王守仁叹道:“现在问题非常复杂,一时间难以跟重器兄你说清楚,不过现在一定要先跟沈尚书取得联系,问明情况……你这边可有他的消息?”

胡琏摇头道:“之前还有,但进入五月后,不知为何消息突然断了,本以为是大同那边准备出兵,沈尚书没时间理会,但现在看来,应该是有人作梗,阻断了两大军镇间的消息传递!”

王守仁面色更为担忧,道:“那我们分工协作,重器兄你派人去大同跟沈尚书取得联系,把这边发生的情况详细告之,在下则继续调查,希望能有机会面圣,把现在发生的一切跟陛下挑明!”

胡琏点头:“便如此吧!”

……

……

王守仁和胡琏配合行事不谈,杨武和白玉自总督府离开后也第一时间去见张苑。

尽管二人之前未从张苑处得知具体消息,不过感觉事关重大,急匆匆便把跟王守仁见面的事情如实告知张苑。

张苑听完后火冒三丈:“这王伯安,谁给他的胆子,居然敢过问圣旨的事情?”

杨武提醒:“张公公,王伯安乃宣大总制,此番又配合陛下出兵,自然有资格过问兵事,也不知他从哪儿得来的消息,说是陛下已把出兵日期定下来,只是圣旨一直压着没发下来……我二人来见您这会儿,他去找胡重器了,应该是有什么小动作!”

张苑有些紧张:“他去见胡琏了?”

杨武点点头:“之前他确实是这么说的,至于是否真的见到了很难说,这会儿都已经天黑,如果有消息的话,相信很快便有人前来传报!

是否需要派人去催催?”

张苑一摆手:“不用了,王伯安竟敢跟咱家作对……不过延后几日把圣旨传达九边军中,他竟敢提出质疑?

莫非不想活了!”

杨武热切地问道:“不知公公准备如何教训王伯安?”

张苑好奇地打量杨武,问道:“怎么?

你跟他之间有芥蒂?”

杨武尴尬一笑,道:“芥蒂谈不上,此人因巴结兵部沈尚书,一路高升,年纪轻轻就做到宣大总制,眼看下一步就要出任三边总制甚至调回京城任部堂,这样的人对公公您可是有极大的妨碍,不如早些铲除……”

张苑气恼地道:“你说得对,但凡跟沈之厚有深交的,不管年轻还是年老,都能在短时间内获得提拔,就是因为陛下对此人太过信任……哼,他要是连续吃几次败仗,看陛下还会对他如此推崇?”

杨武不是笨人,稍微一琢磨,便明白张苑的用意,道:“张公公是要让大同那边吃点儿苦头?”

“苦头可不能在大同镇吃!”

张苑没好气地呵斥,“咱家延后传递圣旨,就是要让沈之厚吃瘪,让他到了草原上孤立无援,只能狼狈逃窜,灰溜溜返回关内,到那时就没现在这么嚣张了,不然他还以为整个大明都围着他一人转!”

……

……

张苑提高了警惕,防备王守仁和胡琏破坏他的好事,同时给大同巡抚崔岩施压,让他想办法尽早把沈溪赶出大同镇。

崔岩投奔张苑后,本来就立功心切,得到张苑的命令自然义不容辞,马上带着大同总兵刘宠去见沈溪,名义上是问询出兵事宜,其实就是想催促沈溪快些走。

城北校场,中军大帐,沈溪接见二人。

简单见礼后,崔岩直接询问:“……不知沈大人几时出兵?

大同防务该恢复如常了吧?”

刘宠虽为大同总兵,但在兵部尚书和大同巡抚面前毫无话语权,跟个背景墙一般站在一旁,目不转睛看着沈溪和崔岩对话。

沈溪道:“如今陛下圣旨未至,本官不好确定哪天出兵,只有让崔中丞和刘总兵多等上几日了。”

崔岩脸上带着苦笑,“沈大人,您看马上就要五月十一,以下官所见,陛下对您的出兵奏疏一定会准允,为何不早一步准备,等圣旨一到即可如期出兵?

大同因外兵驻扎,已好些日子没清静过,再出点偏差下官可无法承担。”

“放肆!”

沈溪“啪”地一声重重拍了下桌子,黑着脸喝问:“按崔中丞之意,本官带兵马至此,坏了规矩,打扰了地方安宁?”

“不敢!

在下绝无此意!”崔岩如诚惶诚恐地道,“下官只是觉得,军中将士相互间缺乏信任,明争暗斗不断,于大局不利。

再者,城防为沈大人所部管辖多日,就怕仓促换防那些孬兵会出乱子……这不想早几日适应么?”

沈溪略微惊讶:“崔中丞是想说,让本官现在就把大同防务交给地方兵马?”

崔岩一阵头疼,赶紧解释:“只是提前做准备,下官没有赶沈大人走的意思……要不,就先让士兵准备好,五月初十这天早一步把防务接管过来,等翌日沈大人领兵出发后,能够确保不出差错,您看……”

沈溪没有回答,问旁边的刘宠:“刘总兵如何看待此事?”

刘宠神色迟疑,半晌后才咽了口唾沫,为难地说:“末将听从两位大人吩咐。”说了跟没说一样。

崔岩道:“其实总兵府也很为难,按照规矩来说,无论何处人马到来,防务都应该由军镇自己来负责,而不是撒手交给客军。

不过也可以理解,沈大人乃兵部尚书,您跟鞑子交战经验丰富,到何处也不想把自身安危系于他人之手,所以下官一直都没反对您派兵接管防务……”

沈溪打断崔岩的话:“本官不会让崔中丞为难太久,这样吧,如果这两天圣旨到了,防务自然如期归还……要是五月十一开拔那天城中出了什么乱子,责任由本官来背,这总该可以了吧?”

崔岩当然不满意,如此一来算是没有完成张苑的交托,道:“话是这么说,但还是小心为上……不是谁担责的问题,出了状况谁都逃不脱。”

沈溪脸色转冷:“崔中丞,你到底想如何?”

崔岩硬邦邦顶回去:“若是陛下圣旨到来,五月初十本官就会派人接管防务,沈大人您看……”

“不可能!”

沈溪直接否决崔岩的提议,“本官是兵部尚书,又是此战副帅,可以自行决断军务,轮不到地方官员说三道四!

如果某些人坚持的话,本官只会认为是居心叵测,可以将其拿下,先斩后奏!”

“嗯!

?”

见沈溪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大有一言不合就拿人的架势,崔岩顿时没辙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沈溪如果真要在他的地盘拿人祭旗,自己只会无辜送命,到时候虽然正德皇帝会埋怨几句,但绝对不会为他出头。

想到这里,崔岩顿时萎了。

沈溪一挥手:“两位回去吧,若这两天陛下圣旨送到,自然会如期向你们交还防务……又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真正换防前后盏茶工夫都用不到,只是上下城门楼的问题,如果这样都要来跟本官讨价还价,本官只能行军法了!”

崔岩虽然心里很恐惧,但依然硬着头皮道:“沈大人可真够武断的……”

沈溪冷声喝问:“崔中丞,你是在指责本官吗?”

崔岩扭着头回答:“下官哪里敢指责沈尚书?

只是有些事,下官会如实上奏陛下,请陛下评断,看看谁对谁错。”

崔岩知道自己没法跟沈溪叫板,干脆提出上奏,名义上请朱厚照做主,但如今一切奏疏都是由司礼监批阅,其实就是由张苑来给他撑腰。

“随便!”

沈溪脸上全都是无所谓的表情,一摆手,“走好不送!

来人哪,送客!”

既然双方已扯破脸皮,沈溪觉得没必要跟崔岩废话,直接下达逐客令。

对此崔岩早就料到了,刘宠则有些不太适应,本来他还想跟沈溪说一些军中事务,就这么被沈溪赶走实在不甘心。

崔岩拱拱手,转身便往账外走去,铁了心要跟沈溪对抗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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