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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陈御史巧勘金钗钿(1/7)

第二十四章    陈御史巧勘金钗钿

世事番腾似转轮,眼前凶吉未为真;

请看久久分明应,天道何曾负善人?

闻得老郎们相传的说话,不记得何州甚县,单说有一人,姓金,名孝,年长未娶,家中只有个老母,自家卖油为生。

一日挑了油担出门,中途因里急,走上茅厕大解,拾得一个市裹肚,内有一包银子,约莫有三十两。

金孝不胜欢喜,便转担回家,对老娘说道:“我今日造化,拾得许多银子。”

老娘看见,到吃了一惊,道:“你莫非做下歹事偷来的么?”

金孝道:“我几曾偷惯了别人的东西?

却恁般说!

早是邻舍不曾听得哩。

这裹肚其实不知什么人遗失在茅坑旁边,喜得我先看见了,拾取回来。

我们做穷经纪的人,容易得这主大财?

明日烧个利市,把来做贩油的本钱,不强似赊别人的油卖?”

老娘道:“我儿,常言道:”贫富皆由命‘,你若命该享用,不生在挑油担的人家来了。

依我看来,这银子虽非是你设心谋得来的,也不是你辛苦挣来的,只怕无功受禄,反受其殃。

这银子不知是本地人的?

远方客人的?

又不知是自家的?

或是借贷来的?

一时间失脱了,抓寻不见,这一场烦恼非小,连性命都失图了也不可知。

曾闻古人裴度还带积德,你今日原到拾银之处,看有甚人来寻,便引来还他原物,也是一番阴德,皇天必不负你。

“金孝是个本分的人,被老娘教训了一场,连声应道:”说得是,说得是!

“放下银包裹肚,跑到那茅厕边去。

只见闹嚷嚷的一丛人围着一个汉子,那汉子气忿忿的叫天叫地。

金孝上前问其缘故。

原来那汉子是他方客人,因登东,解脱了裹肚,失了银子,找寻不见。

只道卸下茅坑,唤几个泼皮来,正要下去淘摸,街上人都拥着闲看。

金孝便问客人道:”你银子有多少?

“客人胡乱应道:”有四、五十两。

“金孝老实,便道:”可有个白布裹肚么?

“客人一把扯住金孝,道:”正是,正是!

是你抬着?



还了我,情愿出赏钱。

“众人中有快嘴的便道:”依着道理,平半分也是该的。

“金孝道:”真个是我拾得,放在家里,你只随我去便有。

“众人都想道:”拾得钱财,巴不得瞒过了人。

那曾见这个人到去寻主儿还他?

也是异事。

“金孝和客人动身时,这伙人一哄都跟了去。

金孝到了家中,双手儿捧出裹肚,交还客人。

客人检出银包看时,晓得原物不动。

只怕金孝要他出赏钱,又怕众人乔主张他平分,反使欺心,赖着金孝,道:“我的银子,原说有四、五十两,如今只剩得这些,你匿过一半了,可将来还我!”

金孝道:“我才拾得回来,就被老娘逼我出门,寻访原主还他,何曾动你分毫?”

那客人赖定短少了他的银两。

金孝负屈忿恨,一个头肘子撞去,那客人力大,把金孝一把头发提起,像只小鸡一般放番在地,捻着拳头便要打。

引得金孝七十岁的老娘,也奔出门前叫屈。

众人都有些不平,似杀阵般嚷将起来。

恰好县尹相公在这街上过去,听得喧嚷,歇了轿,分付做公的拿来审问。

众人怕事的,四散走开去了;也有几个大胆的,站在傍边看县尹相公怎生断这公事。

却说做公的将客人和金孝母子拿到县尹面前,当街跪下,各诉其情。

一边道:“他拾了小人的银子,藏过一半不还。”

一边道:“小人听了母亲言语,好意还他,他反来图赖小人。”

县尹问众人:“谁做证见?”

众人都上前禀道:“那客人脱了银子,正在茅厕边抓寻不着,却是金孝自走来承认了,引他回去还他。

这是小人们众目共睹。

只银子数目多少,小人不知。”

县令道:“你两下不须争嚷,我自有道理。”

教做公的带那一干人到县来。

县尹升堂,众人跪在下面。

县尹教取裹肚和银子上来,分付库吏,把银子兑准回复。

库吏复道:“有三十两。”

县主又问客人道:“你银子是许多?”

客人道:“五十两。”

县主道:“你看见他抬取的,还是他自家承认的?”

客人道:“实是他亲口承认的。”

县主道:“他若是要赖你的银子,何不全包都拿了?

却止藏一半,又自家招认出来?

他不招认,你如何晓得?

可见他没有赖银之情了。

你失的银子是五十两,他拾的是三十两,这银子不是你的,必然另是一个人失落的。”

客人道:“这银子实是小人的,小人情愿只领这三十两去罢。”

县尹道:“数目不同,如何冒认得去?

这银两合断与金孝领去,奉养母亲;你的五十两,自去抓寻。”

金孝得了银子,千恩万谢的扶着老娘去了。

那客人已经官断,如何敢争?

只得含羞噙泪而去。

众人无不称快。

这叫做:欲图他人,翻失自己。

自己羞惭,他人欢喜。

看官,今日听我说“金钗钿”这桩奇事。

有老婆的翻没了老婆,没老婆的翻得了老婆。

只如金孝和客人两个,图银子的翻失了银子,不要银子的翻得了银子。

事迹虽异,天理则同。

却说江西赣州府石城县有个鲁廉宪,一生为官清介,并不要钱,人都称为“鲁白水,”那鲁廉宪与同县顾佥事累世通家,鲁家一子,双名学曾;顾家一女,小名阿秀,两下面约为婚,来往间亲家相呼,非止一日。

因鲁奶奶病故,廉宪携着孩儿在于任所,一向迁延,不曾行得大礼。

谁知廉宪在任一病身亡。

学曾扶柩回家,守制三年,家事愈加消乏,止存下几间破房子,连口食都不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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