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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转变(1/2)

永禄三年(156o)1o月4日下午,尾张国鸣海城。

雨秋平带着所部战兵214人在中午就到达了鸣海城,部下被分为五个排,每一个都没能满编。

还有十几个骑兵因为在流亡时没有携带马匹,也暂时被当做近卫来时使用。

同时,织田信长还暂借给了雨秋平4oo足轻辅兵。

不过,这些人的忠诚和服从命令程度根本无法指望。

雨秋平还在今川家时,就因为自己领地内的辅兵动作拖沓和气愤不已,还是靠着天野景德的威慑才勉强维持纪律。

到了织田家,他人生地不熟,这些尾张人根本不买他的账,觉得他不敢怎么样,因此行军度那叫一个慢,还丢失了不少粮食。

而作为监军的佐佐成政,则一步不离地跟着雨秋平。

佐佐家本来也算是织田家的重要豪族之一了,可是之前却因为和雨秋平交手而元气大伤,到现在都没有恢复到两年前的水平,因此只能拿出5o战兵和1oo辅兵。

1o月5日清晨,正驻扎于那古野城的织田信长向雨秋平传来命令,让他立刻开始南下,对大高城进行侦查。

鸣海城和大高城不过短短几里的距离,即使是站在鸣海城的城头,都可以看到大高城城头飘扬着的二引两的旗帜。

大高城最为尾张的南大门之一,也影响着织田家对南部半岛知多郡的控制。

因此,织田信长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收复大高城,和鹈殿长照的一战,也在所难免。

“该来的总归都是要来的。”雨秋平叹了口气,撑着墙垛直起了身子,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腿部。

昨晚,他在城墙上坐了一夜。

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说,就是静静地眺望着南方,望着那高高飘扬的二引两旗帜,那记录着无数属于今川家荣耀的旗帜。

这是他最后一晚,可以安祥地,而又充满自豪感地眺望它了。

“出吧,”雨秋平对着身后的几个足轻大将吩咐道,“目标…”

“大高城。”

·

大军缓缓离开鸣海城,沿着官道向南边进。

佐佐成政很快率部脱离了雨秋平的部队,进驻了中岛砦,从而可以从容地监控全局。

雨秋平把鸣海城驿站里的五匹马拿了出来,交给自己的骑兵们使用,来作为侦查的力量。

雨秋平依稀记得,在大高城的东边和南边,修筑着丸根砦和鹫津砦两个岩砦。

那本来是织田家用来围困大高城,阻断粮道,试图造成大高城粮食不足的据点。

在今川义元上洛时,已经都被今川家的部队攻克。

因此,这两个岩砦现在都掌握在今川家手里。

不过,雨秋平心里清楚,鹈殿长照手里,最多也就5oo战兵。

大高城虽然是小城,但是怎么说也要有3oo多战兵,算上辅兵一共一千多人才能防守。

因此,这两个岩砦里最多也就各自1oo战兵,2oo辅兵左右。

这些兵力,暂时对雨秋平的常磐备构不成威胁。

但是,这两个岩砦,对于大高城的防守,却有莫大的作用。

有了这两个岩砦,大高城的南门和东门的出入安全就有了保障。

城内的部队想出城反击,就能以这两个岩砦为依托。

而进攻者若是想要冲击城门,就必须拔掉这两个岩砦。

而无论是城头的弓箭掩护,还是出城里应外合的城内守军,都会让攻击者畏畏尾,难以展开部队。

后世著名的大阪冬之阵里,正是真田幸村所建造的真田丸这一大阪城外的岩砦,让进攻的幕府军吃尽了苦头。

不过,这一番道理,雨秋平到不是很懂。

此刻,他只是骑着唯一一匹从骏河带过来的马匹——浅井长政送他的白马琵琶,在大高城弓箭射程范围外,久久地凝视着城头严阵以待的足轻们。

恍惚间,看到今川家严阵以待的部队,他心里涌起的情感不是紧张,而是欣慰。

恍惚间,看到高高飘扬的二引两旗帜,心里不是两军对阵的凶险,而是有友军在旁的踏实。

恍惚间,他觉得自己仿佛是被织田家一路追杀到此的逃兵,面前几百米外,就是安全的友军城池。

俱往矣。

·

下午申时三刻,织田信长率领着织田家主力66续续到达了。

雨秋平之前修筑的营寨不足以容纳数量如此巨大的织田军。

因此,后到达的织田军足轻开始缓缓地从东西两侧包抄大高城,辅兵们开始建造连绵不绝的大型营寨。

城下町的百姓,本来就没剩下多少。

留在这里的不少人,也为了躲避兵乱,早早地逃得不知所踪。

织田家也理所应当地暂时霸占了城下町的无人住房,同时安抚城下町内剩下的居民,不要惊慌。

与此同时,柴田胜家和佐久间信盛,则被分别安排去进攻鹫津砦和丸根砦。

柴田胜家的勇力自不必提,泷川一益也是渴望一雪前耻,两家在日落前展开了对鹫津砦和丸根砦的猛攻。

由于大高城孤悬今川家领地之外,内无重兵,外无援军,因而足轻们的斗志十分低落。

当看到接近十倍于己的援军接近时,不少足轻甚至早就起了别的心思。

随着柴田胜家和泷川一益动攻势,鹫津砦和丸根砦内就人心惶惶,不少足轻根本无心抵抗,还有人打开砦门投降。

不多久,在入夜前,两个岩砦就纷纷沦陷,数百今川军投降。

而大高城内的鹈殿长照,似乎已经看淡了生死,明白了自己的结局。

见到此举,根本没有什么反击的念头,而是收缩兵力,在大高城内等待决战的到来。

入夜后,雨秋平曾经悄悄地在远处看了一眼那些被俘虏的今川家足轻们,这里面既有战兵,又有辅兵。

雨秋平明白他们的未来是什么。

这些人的家眷都在骏河远江,根本不可能死心塌地地为织田家服务,肯定一有机会,就会想办法逃回去。

因此,他们注定无法获得自由的身份,而是将被贬为奴隶,一辈子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雨秋平望着那些可怜人。

他们三三两两地被绑在一起,双手倒绑在背后,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

周围点着星星点点的篝火,还有一百个全副武装的足轻在看守着他们。

他们刚刚被剥夺了身上的铠甲和比较好的衣服,每个人都只穿着破布一般难以蔽体的衣物,还有许多人在寒冷的天气里光着膀子,冻得瑟瑟抖。

不少人身上还有刚刚溅上的血迹没有擦掉,脸上满是污垢。

他们应该都还没有吃晚饭,折腾到了这么晚,肯定饿了也渴了吧。

有一个比较年轻的俘虏,似乎还想朝一个织田家足轻讨要一点水喝,却被无情地一脚狠狠地踢倒在地,嘴角流出了鲜血。

他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提出非分之想。

所有人默默无语地坐在那里,认命了一般低垂着头颅。

隐隐约约,似乎还有零星的哭声和极力抑制的呜咽声响起——他们也大概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吧。

雨秋平不忍再看下去,一咬牙,就要向着织田信长的营寨走去。

他要求情,希望能够放这些可怜人一条生路。

他们也有妻子和孩子,他们也有自己的家庭和生活。

他们对织田家没有什么敌意,对今川家也谈不上什么感情。

可能只是被迫拉来的壮丁,为了服从兵役而不得不出征,却被困在大高城无法回家。

他们不求名不求利,可能从来没对别人动过杀心,只是想回家罢了。

如果我不出手的话,这些可怜人就会和家人永远分离,一辈子成为寄人篱下,拾人牙慧的奴隶。

他们是无辜的啊…

就像引马城内那几千无辜的百姓一样…

就像…

引马城…

引马城…

电光火石间,雨秋平的脑中,一下子浮现出了引马城外的情景。

数千百姓疯狂地在夜色下逃窜,不管不顾地撞向自己的阵地。

常磐备因为自己的妇人之仁,被裹挟在乱窜的百姓里,崩溃到无法收拾。

冈部家的足轻拿着刀枪,一个一个地把他忠诚勇敢的部下和百姓一起砍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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