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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黄泉十二月 第五回:影绰迷离(1/2)

凛山海不由分说地甩开阿鸾的手,冲上前夺走了一个家丁的提灯,独自一人追进屋里。

是何时太大意,让外面的东西进来了?

还是说,除了外面的小鬼,屋内确实有诸如影女之类的妖怪。

人都在院子里,屋里没什么人,他追着那抹影子的痕迹疯狂地跑着。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影子,从门上悄然掠过,顺着墙壁飞快地潜行着。

不是影女影女是不会离开纸门的。

是什么别的东西,别的一些更可怕的东西。

这么想着,山海的额上泛起了细细的汗珠。

庭院里还闹哄哄的。

阿鸾的眼睛可以看到,那些婴儿正扒在廊上,很努力地想要跟着山海进去。

她不确定该怎么做,是不是该进去帮帮他。

可他当时是那样坚决地推开她,那屋里头到底

阿鸾忽然注意到,那些婴儿的魂魄忽然不闹了。

它们像是听到了什么召唤,一个接一个地离开这里,向院子的另一端绕去。

阿鸾紧跟上去,拐过一个弯儿后,她看到最后一个孩子爬进了屋里。

最近的那碟原本白花花的盐,变成了焦炭一般的黑色,分量少了许多,像是坍塌下去了。

大事不妙——这里有强大的鬼怪存在着。

顾不了太多了,阿鸾攥紧腰间的桃木剑走了进去。

那影子走的很快,凛道长没办法一直跟着。

到了岔路口时,他就拿出了罗经。

像是有什么强大的磁力,罗经的针头直勾勾地指出了影子的方位。

他一路追着,却看到走廊尽头,一个小男孩在那里低着头,招呼他过去。

是被杀害的亓少爷。

可指针却引着他向楼上去,山海不知如何是好。

他忽然想到,正房二楼正是亓夫人所在的房间。

在他犹豫的时候,楼上传来女人的尖叫。

凛山海不由分说跑上楼去。

夫人的房间闭得很紧。

诡秘的人形映衬在门上,影影绰绰。

封锁的室内像是有一阵狂风,家具与器物四处碰撞着。

他似乎感到,整座房子都在因为某种看不见的力震颤着,门窗之间发出嘎吱吱的响动,像是快要散架一样。

山海不确定里面的情况,他用力地想把门扒开,却发现是徒劳。

没办法,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张黑色的符咒,准备用灵力强行将门炸开。

越是火坑,越要往里跳的,大概就是凛山海这样的人。

这时候,他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拽着他的衣摆。

他回过头,那些小鬼儿们一个个都扯着他,像是在劝阻他不要进去。

侧过身的时候,他发现亓少爷的鬼魂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二楼。

少爷不断地向他招手,像是想要对他说什么。

山海确信,盐的结界已经被破坏了。

但他并不清楚是谁做的,只知道,这些被他的血所驱使的鬼怪们,似乎有什么事想要急切地告诉他。

他焦虑地看看门,又看了看少爷。

最后,他将符咒贴在门缝上,追着少爷的鬼魂向楼下跑去。

走出宅子后,鬼魂指着某一个朱红色的房柱,站在那里不动再移动。

等山海跑过去的时候,少爷就消失了。

柱子?

犹如平地惊雷,凛道长想起了亓管事的话。

“这宅子是从前朝就”

那时候,似乎有着什么陋习。

他不敢怠慢,立刻唤来管事与家丁,带着家伙顺着这根柱子挖下去。

连大黑都像是觉到了什么,奋力在边缘刨着土。

亓老爷早就听到动静不大正常,硬是要往屋里闯,山海让几个人死死拦着他。

别看老爷弱不禁风的样子,发起狠来三四个健壮的家丁都按不住。

若说凛道长不焦虑,也是不可能的。

病弱的夫人独自一人被困在屋里,人人都惶恐万分,亏得他们都信任他,虽然心里泛着嘀咕,手上却都按照他的指示去做。

一开始,他自己也有些拿不准,可看到罗经像失控一样在这个方位疯狂地乱转时,他确信了自己的认知。

人柱鬼。

在很久很久之前,由于施工或建房时,常常会出现一些困难,导致工程无法继续。

这时候,因缺乏相关知识,人们会把这种现象简单地归咎于当地的什么鬼怪作祟,因而采用人柱献祭的方法。

那是非常残忍的陋习。

将活人绑在柱上,或是关在棺材里砌于基层,用土填上,盖上建筑。

活人就生生闷死,灵魂被困于宅内,无法成佛。

并非是什么付丧神,而是这样可怕的鬼怪。

这些年来本是风调雨顺,可却因为亓婆婆——即李秦氏不断残忍地杀掉那些婴孩并称为死胎,加之前一阵十来岁的少爷也无辜遇害,大大加重了宅内的阴气,即使上面的人再怎么活跃,也无法镇压住它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忽然有人大声说,有什么东西露出来了。

他再望向那里,坑已经很深很深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头探险里面,果然有一节人的颅骨显露出来。

“继续挖!”他几乎是颤抖地说着。

将完整的遗体取出,排列好后,经过一系列复杂的法事或诵经,可以超度亡者。

但是没有时间了。

最简单的办法,是只取出它的颅骨,贴一张写好的符,再用桃木剑斩断符咒,使得颅骨应声而裂,这样亡者的鬼魂就会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桃木剑。

“阿鸾!

阿鸾!

黛鸾在那里!

有谁见到我的徒儿吗!”

他左顾右盼,慌张地四下询问着。

有人说,瞧见她已经走向屋子里头去了,不知现在在哪儿。

凛山海慌了。

他上一次这样紧张,还是儿时从山崖上栽下去,担心没法活着回观的时候。

他感觉两腿发软,像是拖着两条棉花往屋里死冲,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上了二楼。

跑到夫人的门前时,他先前贴好的黑符已经不见了。

山海唰地拉开了门。

一股黑色的狂烟喷薄而出,迎着凛山海的面呼啸而来。

刺骨的寒风像是能剥下人一层皮来,他举起双臂用衣襟护住了脸,待他能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令他哑然无声。

在这片黑色的雾霭之中,他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不属于人世的空间。

阿鸾是在这里,她的神色无比淡然,虽说她本身就没有什么话,在此时,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沉默感。

他是知道的,阿鸾自幼体弱,很容易被不干净的东西附身。

可是,她看到凛道长,却恭敬地行了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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