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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黄泉十二月 第五十六回:青鸟无音(1/2)

八月初,山海他们顺利到了青璃泽的外围。

虽然路上在许多地方耽误了些,但也并未浪费太久的时间。

不知是节气到了,还是说此地多水,并不让人热得头晕。

只是越接近水地,蚊虫越多,尤其是阿鸾,简直被蚊子欺负得体无完肤,一天到晚都气哄哄的。

这次,她是被什么不知名的毒虫咬了,小腿上肿起一个大大的包,皮肤不红,反而发青,走一步都疼得叫唤。

他们试了药箱里所有消肿止痛止痒的药,却一点儿用都没有,还蜇得慌。

眼见着就要到前面的村子,可天已经开始暗了。

恐怕等到了哪儿,已经没有能找来帮忙的人和药。

他们沿着路继续走了一阵,发现路中央有一大片白花花的什么,远远看去像是洒在地上的一滩牛奶,还在流动。

等走进了,那东西才逐渐显露出一个个毛茸茸的轮廓。

不过不有那么近,那么也从此起彼伏的软绵绵的叫声听出来,那是一小片羊群。

有个穿着麻布衣服的姑娘挥着小鞭子,在后面赶着羊。

她不高,小脸圆圆的,剪了头轻快的短发,年龄看上去和阿鸾一般大。

山海下了马,走向她。

忽然远处一个黄白相间的小东西就冲过来,是只小狗儿,勇敢地护在主人面前,对他凶巴巴地叫着。

可当慕琬和带着阿柒的施公子也走上来时,它忽然就蔫儿了,躲到主人的身后,也不知道是怕谁。

你凶神恶煞把狗吓到了。

啊?

慕琬的语气明显不服,恶人先告状是吧?

保不齐是给柒姑娘吓唬的。

你胡说什么?

行了,都闭嘴。

山海礼貌地给一脸莫名其妙的姑娘行了礼,简单地自我介绍,并说了徒弟的情况。

姑娘马上懂了,走过去看了看坐在马背上的阿鸾的腿。

你这个啊,好办,抹点药就成了。

我屋里有,就在附近,要不你们跟我回趟家?

姑娘人很大方,说话客客气气的,语调却很轻松,讨人喜欢。

给她们带路的时候,她偶尔回头看看柒姑娘,又看看施无弃。

慕琬压低声音对他说:

看,肯定是你吓的狗。

不跟你一般见识。

姑娘的小屋果真就在附近,没走几步路,路边那个修理规整的木屋就是。

而且外面的羊圈里还有防水棚。

她说这地方多雨,就给这十几只羊也修了棚子。

进了小屋,她点上灯,很快从抽屉里翻出一筐药。

她还拿来一块湿布,让黛鸾坐下,把被咬的腿踩在凳子上,自己蹲着,帮她把残留的药洗掉。

乱用药是不行的,这得先解毒,不然都白搭。

附近的毒虫多数都是特有的,适合的解药,也只有本地的材料能做出来。

姑娘帮她洗好擦干了浮肿的皮肤,用指头蘸了一种橘红色像胭脂似的膏药。

说来也很神奇,药膏清清凉凉的,一碰到包包上就不痒了,只是还肿着,说是要过一阵才能消。

她把湿布重新洗了洗,拧了半干。

黛鸾趁机使劲弯下腰,去闻那个药的味道,有点像生地瓜断面的清香。

姑娘把干净的布轻轻缠在她腿上,说敷一会,让药渗进去好得更快。

黛鸾留意了她的手,很粗糙,还有些茧子,一看就是常干些苦活的。

想到进门前那些整齐的木棚,她觉得很厉害,自己虽算不上十指不沾阳春水,但也笨手笨脚的。

姑娘叫玉亭,亭亭玉立的玉亭。

嗨,叫我亭儿都行她把那个儿化音读的很重,大家都这么叫我。

看起来,姑娘一个人生活。

山海环顾四周,虽然这间木屋修得挺宽敞,但也只是针对一个人而言。

五六个人都挤在一起,就显得逼仄许多。

是啊,我一个人住来着她毫不避讳,小时候家里特穷,我哥哥姐姐太多,爹妈就把我卖到府上当丫鬟去了。

听我这口音,明显是北方人儿啊。

山海也说不上来,毕竟还未真正见过一个土生土长的当地人,但她被玉亭姑娘的话感染了。

明明是很沉重的话题,在她口中说出来,就显得无比轻松。

你不想家吗?

黛鸾小心地问她。

没啥感情,有啥想不想的。

府上的人对我都挺好的虽然刚来的时候老受欺负,但二少爷护着我。

他说我长得像他最喜欢的一个小妹,但病死了。

哦,我名字也是他起的,说有个成语叫亭亭玉立。

我也没读过书嘛哪儿知道这个,他说好听那就好听。

她好像很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高高兴兴说了很多事。

他们没有打岔的机会,但听着也很开心。

最后她干脆请他们住下来,说天色太晚,明天好上路。

虽然觉得很麻烦她,而且这地方也实在不好收拾,可盛情难却,他们就应了。

她更高兴了,放心地打开了话匣子。

当年她做工的那家人姓张,有三个少爷,穿插两个千金,第三个没了。

张老爷有好多妾,但第三个少爷是和青楼女子生的,不得不纳进门。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和别府和商会和朝廷,有各种各样的矛盾——二少爷跟她说,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大户,要心眼多才能活。

她说自己心眼多不起来,二少爷就叹口气,说他也是一样的,但还好,至少他能护着她。

再后来老爷病危,家中麻烦不断,大少爷外出还丢了命。

可二少爷悄悄告诉她,这事儿和三少爷有关系,因为他只有当上唯一的张大少爷,青楼出身的娘才能和他一并翻身。

二少爷还说,他对这个家没什么留恋,想去很远的地方,还说会带上她。

其他的丫鬟背后都有靠山,都有各式各样的眼线,只有她一个人势单力薄,也可怜,他说留她一个不放心。

也只有对她,自己也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

而在她心里头,张少爷只有他这么一个。

但她那时候太小了,就是个笨手笨脚的丫头,什么都听不太懂。

时至今日她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

——三少爷想当唯一的张少爷,没了大少爷,下一个就是二少爷了。

那是后,家里已经乱了套,外忧内患是一刻也不停歇。

她不记得太多,只觉得每天都吵闹,什么大太太二太太三姑奶奶,一个个都不消停。

二少爷不知吃坏了什么东西,突然也就死了——即使他已经活的够小心翼翼,还是没能在逃离张府前幸免于难。

但是我还活着。

我就趁乱跑了——而且根本不会有人在意我,就算注意到,也不会有人来管。

我跑啊跑,钻进船队的货船,上岸就跟着各种商队走,好几次差点儿遇到坏人丢了命,还好我聪明。

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附近有好心人允许我放羊打工,我攒了钱后就从他手里买了一点羊出来,自己一个人住了。

咦?

你不继续做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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