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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一回:内虚外实(1/2)

这个夜未免也太过漫长了。

谢辙握了握剑,他觉得自己实在不剩多少力气,其他人也是一样的状况。

但是,不论如何都不能再失去什么人了,这一点是所有人的共识。

他们重新聚拢起来,各自拿着武器,目光牢牢地盯着那个迫近的巨人。

“气息太杂,”攥着剑的寒觞说,“那些偶人碎片的断面,溢出那些死者的气味……一定是被他们处理过的。”

谢辙看向他拿剑的手。

他的手也在微微发颤,不是因为恐惧,而是疲劳。

这种疲劳不仅是身体上的,心里的创伤更能带给他们足量的打击。

由此迸发的盛怒,悲悸,与这之后难以抹去的疲劳,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这应该是悭贪之恶使的法术,”神无君说,“与她聚拢草人的式神是一个术式。”

“她的同党已经逃走了。

可恶……”

问萤紧咬着牙,他们似是能听到嘎吱吱的响声。

孔令北一言不发,他只是默默低着头,注视着地面这些被血浸透的花瓣。

它们构成了意味不明的巨型法阵,但他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谢辙的注意力也放在了花路构成的红色“线条”上,神无君对他们说:

“这大型的法阵并不严密,但能从一部分路径中推出,它与吸食灵力的那种有关——也就是恶使用以陷害无常的那个法术。

但它与地宫原来的那个阵法相比,自然相差许多,作用上恐怕也……”

聆鹓感叹着:“她一定不是……简单地将那害人的阵复现出来。

虽然,道理上的确有利于阵法的攻破,可这样一来她的牺牲就是无意义的!”

“单是画阵,神无君应当也看得出来……”谢辙思考着。

孔令北一挥分水刺,扬起一只手,用兵器的尖端指向那个碎瓷片构成的巨人。

“暂时没有时间去琢磨这个——那个家伙,怎么处理?”

他的语气与往常无异,或许多了几分坚韧,几分隐忍。

其他人不敢说话,也不敢多看那边的两个尸体一眼。

随着巨人的迫近,森林被践踏的声音逐渐清晰,蒙蒙亮的天空使它的色泽看上去如此晦暗。

当然了……当务之急是解决掉那个东西才是。

“你们走吧。”神无君道,“越远越好,我有办法处理它。”

“您是要用那招,对吗?”谢辙敏锐地问,眼神落在他的双刀上。

但他的语气并没有让人觉得他就安心了。

相反,他的声音还有些忧虑在。

而孔令北则直接说出了他的顾虑:

“那招撕裂六道的技能,不知会对四下的环境造成什么破坏……但它一定会扭曲周围的灵脉。

到那时,又会如何影响卯月君留下的法阵,这一点我们谁都无从得知。”

说这话的时候,他紧紧盯着神无君。

那道黑色的帷幕阻隔了所有人的视线,但孔令北偏偏就像是能看到他的双目一样。

“你要毁掉她留下的最后的东西?”

就像毁掉她的生命一样?

但这弦外之音自然是不能说出口的。

那时几乎所有人都看见,卯月君的行为无疑是自取灭亡,神无君就算动作再快,也不能在那个时节选择收手。

她就是为了拿这无尽的血与无尽的命去描绘这样的残花阵法,但她图什么?

“那么告诉我,你有何高见?”神无君不咸不淡地问。

“我留下来,与你一并作战。”

“我也留下。”谢辙说。

“我也是,”寒觞看向问萤,坚毅的语气又软了下来,“你带聆鹓离开……”

这种时候,问萤这性子的丫头怎么会走呢?

她当然不是认定兄长又看不起姑娘们,何况她自己的仇,还没向谁讨个明白。

但她只是张开口,什么反驳的话也说不出。

她看向聆鹓,聆鹓的眼睛与她直直对视,两人都似有着千言万语说不出口。

问萤该带她走的,她只是个无辜的人类,她不该被牵连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里……可聆鹓也是个姑娘,和她一样,问萤清楚她是怎么想的。

她既不想走,又不想留下给其他人添麻烦。

她就是太懂事,懂事到令自己和旁人都无话可说。

谢辙也看向她,嘴唇微微动了动。

“我不要走……”她还是说出口了,带着些哭腔,“我不要一个人。”

“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寒觞无奈地说。

“不!”聆鹓的声音抬高了,“我知道我帮不了什么!

但我不会给你们添乱的,你们不用管我,我、我自己能想办法躲着。

问萤、问萤她是比我强的,她很强,她能帮到你们,不该把精力分过来顾我。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但不必如此!

我……不接受!

如果、如果你们谁再……”

她说着,突然就那样哽住。

她双手抓向自己的鬓发,低着头,钝钝地后退两步,满目无以言喻的悲怆。

晨光下,她眼里亮晶晶的,之后的声音都带着哭腔,断断续续。

“不要再有谁……不要再——至少让我看着你们,让我多看看你们。

我不想谁再出事了……我知道我控制不了,我也没那个能力。

就当我任性也好,当我不识好歹也好,让我留下,但不用管我——不要管我……就算死我也不要一个人死在别处!”

她有些应激了,他们都看得出。

这本就是残酷的一夜,对普通人而言,她还活着,还站在这里,这已经够了。

可他们何尝不是在担忧同样的事呢?

倘若这样一个手无寸铁的、朝夕相处的姑娘在他们面前……这谁也不敢想。

可是,也正是因为能思考到这层来,他们便更能明白聆鹓强烈想要留下来的意愿。

换句话说,让她离开这种“赶她走”的行为,才更让她觉得可怖。

在这种情境下,能杀死她的,只有孤独。

“死在别处”——死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很难说明这是不是一件更残酷的事。

对他们每个人来说。

“那你留下。”

就在谢辙思索着怎么说服她的时候,神无君开口了。

他的语调那样沉稳,给人莫名的安心。

紧接着,孔令北也用相似的语气说:

“卯月君会祝福你。”

问萤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会尽力照看你……我们绝不让这怪物弄脏卯月君的血。”

意识到自己能留下的时候,聆鹓松了口气,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来。

笑容出现的时机并不算好,但也不糟。

谢辙望着她的脸,终究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天上,群鸟显得稀疏许多,或许大部分鸟也已经很疲惫了。

一只又一只大小不一的鸟儿接二连三地发出沙哑的鸣啼,不断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

“我们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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