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豺狼羔羊(2/2)
楠笛闻言面色一凛:“水姐姐,你家小妹叫做奇禾?”
奇水泫然泪下:“正是,她唤作奇禾,而且与笛公主同龄。”
楠笛脸色陡变,厉声问向塞克:“当年,你是不是将阿禾姐姐丢在南虞悦城?”
任凭楠笛如何盘问,塞克只是不理不睬。
碧辰面上实在挂不住:“塞克,古人云‘朝闻道夕死可也’,知错就改,也是美德。
当真是你做的,不如好生招认,将功补过。”
塞克矢口否认:“师兄,你我好歹兄弟一场,如今我平白无故被人冤枉,你却宁愿相信贱人。”
楠笛微微一笑,拿出玉笛,举到唇侧:“塞克,你究竟实在说谎,还是被人冤枉,不如请它出来帮你实话实说。”
不一刻,笛声如泉,悠然流出,如泣如诉,悠扬缠绵,似一座座思乡之山,似一条条思乡之河;似一层层归家之浪,似一道道归家之波;似一重重故国之云,似一只只故国之歌,翻山过水,披波斩浪,穿云绕雾,传唱重归故土的欢乐。
舰舱之中,听者失色,闻者泪落。
塞克渐渐困顿,萎靡不堪,颓然倒地,睡梦中便似听到有人轻问:“塞克,当年你将三娃带至何处?”
塞克声音极是迷茫,显见已被催眠:“我虽痛恨碧苍,与人联手劫持她三子,却并无意杀之。
依我本心,只盼她的孩子拥有最下贱的身份,最屈辱的运命,最惨淡的人生。”
此言一出,闻者无不骇然。
笛声幽幽,似问似寻:“碧苍与你无冤无仇,你因何非要对她痛下毒手?”
塞克梦中吐真言:“谁说她与我无冤无仇?
谁让她抢了我的‘剑仙’?
‘剑仙’对我恩重如山,我本想永远留在他身边,哪怕永远做跟班,哪怕永远做奴仆。
哪知事与愿违,他为了碧苍那个贱人朝思暮想,我在他眼里不如粪土。”
笛声幽幽相问:“当年与你联手暗害碧苍之人,究竟是谁?”
塞克毫不隐瞒:“你便用脚指头想,也能知道,当然是博桑。”
此话一出,满舱无不色变。
尤其是博赢,更是汗颜。
楠笛闻言恨极:“博桑当时位居岳睦手下,一品大员,独当一面,也算风云叱咤,因何心术不正,劫持三娃?”
塞克的声音如同地狱幽灵:“只为三墓兵法,只为争雄天下。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终于罪有应得。
他机关算尽,杀人如麻,虽然登上帝位,却在称帝当日便一命归西。”
楠笛心急如焚:“你和博桑劫持了三娃,究竟又带到哪?”
塞克的声音如同恶鬼重生:“我不知道。
我料不到博桑对敌心狠手辣,对友更是不忠,趁我调虎离山之时,劫持三娃不知所终。
事后博桑甚至不肯见我,我当真不知三娃何去何从。”
楠笛急问:“除了博桑,谁人能知三娃下落?”
可惜,无论如何逼问,塞克沉沉睡去,再不言语。
碧辰满面恨意,终是打定主意:“碧辰想要恳请君后一事。”
楠笛不料碧辰会有求于自己:“敢问师伯,不知所谓何事?”
碧辰便道:“塞克作恶多端,尤其对我妹犯下弥天大罪,我想将他交给我妹亲自发落。”
楠笛闻言微微一笑:“师伯若能扬善除恶,当真再好不过,本宫倒是求之不得。”
奇水看着塞克,又想起幼时丢失弟妹,父母失和,不禁涕泪滂沱:“事到如今,无可奈何。”毕竟心念博赢,心知此地不宜久留,唯有拜别楠笛,护着博赢上路。
虞洋大人大量,将“神农双刀”、“魁星双剑”全数释放,天枢、天璇、天玑更不怠慢,率众护博赢北上。
天枢拜别师尊、师弟,看也不愿多看一眼博赢,兀自走下船去,自去找寻瑶光母女。
“魁星三笔”强忍厌恶之心,抱起昏睡不醒的塞克,跟在最后。
博赢登上快艇,心中暗自盘算:“吴虞交界的桐子关,还驻扎着我两万水军。
有这两万人马做后盾,豁出去玉石俱焚,也要率师反攻,杀龙屠龙!”
奇水最知夫君,唯恐博赢意气用事,一路委婉劝谏:“君上虽是遭此一劫,终是有惊无险,平安回宫,也算苍天有眼。
如此幸运,君上定要感念天恩,更要小心驶得万年船。”
博赢思来想去,深以为是:“这次我能大难不死,全凭虞君手下留情。
南虞舰队,势不可挡,万一开战,得不偿失。”
一番深思熟虑,只能暂时超脱:“奇水说得不错,毕竟性命重于脸面,平和好过战争。”
念及虞洋、念及阿龙,心底平添无限饮恨。
饮恨归饮恨,必须先生存。
摄于虞洋的凛凛霸气、王者之风,畏于阿龙的铮铮铁骨、赫赫威名,博赢最终选择忍辱负重、委曲求全。
一路之上,博赢看看奇水满是爱恋,看看塞克满是厌烦,心中暗想:“此人为害‘剑仙’,更得罪我的爱妃,罪大恶极,自当严惩。
只是杀他又有何用?
他与寒波来往密切,不如暂留他性命,用他诱惑寒浪以便捉捕贼众。”
博赢脱险,深感奇贵妃的忠心,却也忍不住相问:“阿水待青荷甚好,青荷待你更比对我上心,是为何故?”
奇贵妃坦然答道:“君上休要说笑。
虞美人是君上心坎上的人,又怀着君上子嗣,他们母子若有闪失,君上自然难过。
虽然如此,在奇水心中,保护君上,才是至关重要。”
博赢心下感伤,恨极痛极:“今日之败,永失挚爱,奇耻大辱,痛彻骨髓。
必将十年磨剑,卧薪尝胆,以报今日之仇。”
送走博赢一行,楠笛看向泰格,双目含泪:“阿格曾说,记不起母亲容颜,一生遗憾,一世含怨。
阿格,你不妨将水姐姐容貌铭记在心,她便极其酷似你的母亲。”
泰格闻言,热泪盈眶,几不能语。
再看身侧的凌飘,念及自己的身世,也是涕泪凋零。
青荷闻言大惑:“母亲,适才因何不与水姑姑明言阿禾姑姑?”
楠笛泪水盈盈:“时隔多年,无人可证,无以为证,无可奈何。
再说,我若将阿禾姐姐罹难说与水姐姐听,只令她徒增伤感,倒不如留个悬念,只当阿禾尚在人间。”
话一出口,闻者皆是默然。
尤其是凌飘,泪水几乎湿透青衫。
凌傲夫妻走在最后,明月心生恻隐,极低的声音悄问夫君:“常言说得好,‘男儿有泪不轻弹’,大哥一向钢筋铁骨、意志坚强,怎生一反常态,如此感伤?”
凌傲闻言面色凄凉,贴着明月耳语:“我也是婚后才听母亲说,大哥并非与我一母同胞。
当年我父少年英雄,年方十二岁便四处游学。
途中恰好遭遇众贼拐卖三娃。
他当时人单势孤,师祖又不在旁侧。
毕竟年小力弱,纵使绞尽脑汁,倾尽全力,只救出了不足一岁的大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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