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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万人空巷送武康(2/3)

唯一的遗憾,闹闹与李贤的婚约,竟然没能解除。

按理说不应该,堂堂潞王妃,不能是死囚的女儿。

忽听人声鼎沸,囚车再次停住,武康睁开双眼,登时目瞪口呆。

囚车边围满人,七嘴八舌喊武公,有的手拿武器,应是婺州民兵。

再看东明大道,整个人山人海,道路水泄不通。

看这情况,万人空巷,百姓竞相拥挤,挤开护车士兵。

武康迟疑几息,放下龟袍万户坛,向四周抱拳。

喧哗加剧,人们脸色疾苦,有的还掉下眼泪。

李勣和李元嘉,不约而同苦笑,他在婺州的声望,比想象中更大。

来婺州之前,李元嘉提议,先去东北义乌县,征调义乌民兵,入婺州维持秩序。

现在很讽刺,最先围拢囚车的,就是义乌民兵。

场面近乎失控,侍卫不敢上前,怕被愤怒殃及。

前方传来喝骂,冯记棺材铺门前,婺民与侍卫冲突。

见到那副棺材,李勣瞳孔微缩,立刻派出亲兵过问。

得知实情后,与李元嘉商议,无奈选择妥协。

两轮平板车,放漆黑棺材,百姓闪开路,推板车过来。

冯老板到囚车旁,情绪异常激动,话语含糊不清:“都督要的寿材,我给您做好了,服务满意吗?”

老冯满眼血丝,该是日夜赶工,没啥不满意的。

那是三天前,义乌县令派亲信,告知钦差到婺。

武康找到老冯,话语犹在耳边:我曾说过,也许有一天,需要你帮助,可能这一天,永远不会来。

希望到时候,你还能帮我。

现在,可以为我服务吗?

李勣派出亲兵,接手平板牛车,套备用马匹上。

武康对四周抱拳,言辞陈恳道:“诸位乡亲,你们能来,我很开心。

请让开路,放囚车过去,别让钦差为难...”

效果很不好,婺民继续围堵,场面近乎失控。

婺州官员赶来,狄仁杰和张柬之,苦苦劝说他们,这样做毫无意义。

最后无计可施,婺州官员手拉手,将囚车围中间。

三大心腹开路,他们声望也很高,勉强让囚车移动。

场面彻底失控,百姓宣泄怒火,砸出各种东西。

烂菜叶臭鸡蛋,吃掉的鸭梨核,还有愤怒的谩骂。

押送士兵遭殃,个个双手抱头,承受无穷民愤。

他们不敢反击,会被怒火撕碎,会演变成暴露。

李勣赶紧传令,所以士兵冷静,不许与百姓冲突。

传完令下马,亲兵举起盾牌,将他围在中间。

李元嘉都哭了,烂菜叶和臭鸡蛋,是囚车的专属啊,为什么砸我们?

早知道会这样,打死我也不来,婺民太可怕啦。

扭头看向李勣,两人相视苦笑,后悔接这趟差。

武康苦苦哀求,求婺民保持冷静,最后索性闭眼,爱咋咋地吧。

很是震惊和感动,任婺州刺史四年,也做了许多实事,可都是分内事。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天经地义嘛。

万人送行,被震撼的同时,也不可思议。

囚车缓慢行进,走到城门口,再次被停住。

前方开路士兵,纷纷往后退,李勣呵斥几句,突然闭了嘴。

亲兵护着他们,退到囚车帮,李勣命令撤盾牌。

士兵以囚车为障,人字形向后退,露出数十拦路者,白发苍苍的老人。

老态龙钟,佝偻腰身,拄着拐杖,有的被抬着。

为首的几个,武康都认识,长寿村的耆老。

孙耆老和王耆老,村里立武生祠,都是刺史的拥趸。

他们来到近前,孙耆老盯着李勣,话语带着哽咽:“我们这些老家伙,半个月前进城,住在客栈里。

今日拦路,就想问一句,敢问两位钦差,朝廷容不下好官吗?”

话说的很重,现场很快安静,钦差哑口无言。

此刻终于明白,朝廷派一品司空和亲王,共同来婺押解武康,不是大材小用。

可朝廷依旧失算,就算司空和亲王,也走不出婺州城。

相视苦笑之后,李勣亮明身份:“回老先生的话,李勣可以回答,好官会有好报。

我们护送武刺史,只是进京调查,等三司会审后,一切才有定数。”

李元嘉行礼,和颜悦色道:“我是韩王元嘉,高祖的子嗣,圣人的叔父。

李司空说的对,定罪一州刺史,需圣人亲自过问。

没有朝廷旨意,谁也没权利,处置一州刺史。

老先生请放心,圣人会明察秋毫,三司也会秉公处理。”

耆老并不买账,情绪很激动,孙耆老开口:“武公被奸人所害,他是婺州青天,不可能大不敬。

老朽空活八十五,从没见过有官员,因旱灾焚身求雨。

也从没见过,为保护秧苗,和鼠群搏杀,被咬的遍体鳞伤。”

越说越激动,竟老泪纵横:“为阻瘟疫入婺,舍身犯险,进入瘟区;春耕为困难户扶犁,秋收为残疾户扛粮;改良各种农具,想尽一切办法,为百姓多收粮;种白蜡树,开萤石矿,为百姓多见钱。

请问韩大王,他为李家鞠躬尽瘁,为什么容不下他?”

李元嘉哑口无言,喉中阵阵酸楚,眼中饱含泪花。

那日大朝会,朝堂七成官员,逼着圣人下旨,治武康的死罪。

只有许敬宗、李义府、袁公瑜等少许臣,为他据理力争,其余保持沉默。

圣人扛不住压力,落泪颁发圣旨,特意派我和李勣安抚。

如果他是佞臣,我希望所有官员,都是这样的佞臣。

李元嘉双手抱拳,向孙耆老保证:“老人家请放心,今日所见所闻,等回到京城,必据实上报。”

王耆老颤巍巍上前,李勣赶紧搀扶。

四目相对,王耆老说道:“当初平定叛乱,战死和伤残民兵,武公每年慰问,送去米面和布匹。

这样的将军,称得上爱兵吧?”

李勣点头,王耆老继续:“附近村的残兵,在矿山做监工,工钱不比别人少。

前年勇康水决堤,武康带人下水,用身体堵决口,最终堵住河堤。

请问李将军,这样的官员,会大不敬吗?”

哑口无言,李勣沉默。

王耆老不满意,甩开他的搀扶,面向众耆老:“诸位老兄弟,武公一旦进京,定被奸人所害,咱们不能答应。

两位钦差大臣,想过城门可以,踩着老朽的残躯。”

说完坐地上,耆老纷纷效仿,城门完全被堵。

百姓振臂高挥,万人齐喊冤枉,声势震天动地。

押解士兵沉默,李勣索性闭眼,感觉像过街老鼠,被万人唾骂。

李元嘉心急如焚,苦苦哀求众老人,急的脸色通红。

无计可施间,觉察袖子被扯,低头见李勣手势,立刻转身哀求:“贤侄说句话啊,叔父没为难你,也别为难叔父呀。”

这位黔驴技穷,开始攀亲戚了。

武康喟然长叹,这样不是办法,便点头应允。

李元嘉欣喜若狂,抹掉额头冷汗,接过囚车钥匙,亲自打开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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