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婺州大佬敛财记(1/3)
永徽四年(公元653年),三月初四,未时。
截止三月初二,杜家谋反案处理完毕,该杀的杀,该抄的抄,该打奴籍的打奴籍。
武康难得清廉一把,除了那两箱珠宝,那几千亩地契,其余查抄财物,全部充公婺州库。
婺州库瞬间充盈,全体官吏过年似的,乐的合不拢嘴,被拖欠的薪水到账,还得额外福利。
所谓饮水思源,他们对始作俑者武康,自然歌功颂德。
武录参的名号,在婺州官场一炮走红。
为表达感激之情,抄家总结会上,司户参军孙茂提议,领导班子全票通过,刺史崔义玄拍板:金华道杜家大宅,官方批给武录参,作为录事参军事府邸。
大唐房价比后世更贵,李白杜甫买不起,低等官员也买不起。
官员到某地任职,向当地政府申请,政府审批官邸给你。
排号期间,要么租房,要么住驿馆。
批的住宅只是暂住,等任期到时,还得上缴。
很多官员辛苦一辈子,连个房子都买不到,灰溜溜滚回老家养老。
武康还算混的不错,现在住的房子,是狐朋狗友凑钱买的。
因为有地方住,也懒得申请官邸。
杜话宅的规模,比刺史府还大,同事们无不艳羡,武康则暗暗骂娘,被他们恶心到了。
抄杜家的时候,实行三光政策,所有东西搬空,门窗都卸掉了,跳楼价大拍卖。
现在家徒四壁,想住进去,必须精装修,自掏腰包买家具。
本打算扔着荒废,无奈崔小晴发话,必须豪华装修,作为结婚新宅。
何为报应,何为搬石头砸自己脚,这就是了!
武康欲哭无泪,直接把库房钥匙账本,丢给崔小晴折腾。
你个败家娘们,败家娘们,败家的小娘们儿...
处理完杜家,处理在押赌徒。
依据永徽律,那些人将获徒刑一年,然他们身份特殊,皆婺州乡绅出身。
乡绅大户有名望,户籍、田租、徭役等大工作,有他们支持,才能事半功倍。
所以,不能往死里得罪,必须大事化小。
昨天召开临时会议,全体同事共商。
老崔为了培训、检验贤婿执政能力,故意缺席会议。
武康也没让岳父失望,畅所欲言指点江山,搞出完美策略,同僚无不拍手鼓掌。
今天末时一刻,赌徒捞钱有限公司,正式挂牌营业。
法衙正堂,军师老苏,班头儿老程,站班衙役,法衙书吏等,各就各位。
应乡绅强烈要求,本着照顾脸面的考虑,关闭堂门秘密审讯。
十几分钟后,迎来首位客人。
俩衙役带个中年,从侧门进大堂。
中年站位行礼,武康吩咐赐座,接过文书状纸,眯着眼阅读。
他叫周平安,周记粮行掌柜,婺州周家当家人。
周家三代经营,跻身豪门序列,相当了不起。
杜家倒台,周家上位,成为第一家族。
他的两个儿子,周浩文周浩武,在三十八赌徒中。
武康看向周平安,呵呵笑道:“周先生婺州模范标兵,俩孩子却博戏败家,这很不好啊。
家族大业要想延续,必须一代更比一代强。
不能黄鼠狼下耗子,一窝不如一窝!”
这就尴尬了,周家主羞愧难当,起身行礼:“武录参教训的是,那两个不争气的东西,周某定严加管教。”
武康不置可否,摆手示意他坐下,拿起第二份文件,很快又乐了。
户衙的户籍文书,周浩文周浩武,被赵别驾收为干孙子。
咱这便宜老师,也耐不住寂寞,加入捞金大业啦?
婺州是中州,别驾品级正五品下,品级高没实权,婺州大会靠边站。
然而此时,高品级特权值钱了。
《永徽律》规定,七品以上官员的亲属,包括祖父母、父母、妻、子、孙,凡犯流罪以下,均可用铜赎罪。
周家兄弟赌博,按律徒刑一年,被赵别驾收便宜孙子,符合赎罪条件。
按法律规定,外加主审官员批准,只要上缴铜钱二十斤,也就是开元通宝3000文,便可免牢狱之灾。
如此有趣的主意,自然是武康提议,大佬全票通过。
锦衣玉食公子哥,受不了徒刑的;宝贝疙瘩受罪,家属也不会眼睁睁看着。
是以消息走漏,家属积极响应,走门路托关系。
放眼婺州官场,崔刺史正四品上,赵别驾正五品下,林长史正六品上,白司马正六品下。
也只有他们四个,收的孙子能赎罪。
老崔出身清河崔氏,家大业大不屑参与。
剩下三位相当积极,都赚的盆满钵满。
武康忍住笑,让周家主稍待,提笔写提审公文,交衙役去牢房提人。
一时间无事可做,继续神游天外:三大养老官,虽然没实权,也不是随便见的。
家属想拜访,须有人引荐,引荐人先捞好处。
有引荐资格的,皆是官场同僚,引荐费二到三贯不等,完全合理合法。
等见到养老官,求收自家赌徒当孙子。
仨老家伙黑的很,收孙子费十贯,谢绝讨价还价。
这也合理合法,孙子孝敬爷爷,谁也挑不出理。
十贯钱到账,老家伙开证明,用于户衙登记。
然而法律规定,必须孙子本人前来,或本人画押摁手印,可本人在牢房关着,所以继续拿钱吧。
到法衙牢房上缴三贯,取走本人画押文书,再去户衙办户籍。
这三贯铜钱,武康特别交代,牢房留五百文,其余给户衙送去。
眼前的户籍文书,价值至少十五贯。
这时噪音打断遐想,衙役押俩囚犯,从侧门入大堂。
周氏兄弟很惨,披头散发精神萎靡,一见到周家主,抓住了救命稻草,登时哇哇痛哭。
跪在老周面前,哭诉牢狱悲催生活。
老周眼圈红了,这是我儿子吗?
本来衣着光鲜、风流倜傥的公子哥,这才几天功夫,就成叫花子啦?
一时间五味杂陈,既郁闷又心疼,还有浓浓怨气。
待哭声停歇,武康正襟危坐,和颜悦色道:“是本官照顾不周,两位郎君受苦啦。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是鞭策警醒,对两位以后人生,大有裨益的。
敢问周家主,以为然否?”
周家主捏鼻子点头,周浩文不乐意听,仗着老爹在这,竟手指武康大放厥词。
可吓坏了老周,眼疾手快三耳光,抽的他眼冒金星,破口大骂:“孽障休得无礼,此地没你说话的份儿”
教训完不孝子,赶紧躬身道歉:“犬子顽劣无知,还请武录参恕罪...孽障赶紧跪下,向武录参磕头赔罪...还愣着干啥?
信不信将你们逐出周家?”
俩纨绔吓坏了,跪地上捣蒜般磕头。
武康不由得暗乐,你已经把他们开除了。
等磕完三响头,武康假惺惺虚扶:“哎呀呀,这是干啥呀?
他们还是孩子!
那个周桑啊,不是本官说你,这里是公堂,不是你教训孩子的地方。”
“武录参教训的是,周某受教”,周家主强颜欢笑。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