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停职危机(1/2)
翌日清晨,向北照常去报社上班。
一切似乎风平浪静,同事们都在忙着采编发。
陈露和曲长国穿梭于采编大平面之中,忙得不亦乐乎。
向北看了一眼政文组的办公区,全组四人只有一半在。
另一半都在外地出差。
相对于其他行业,记者算得上是自由职业者,不需要打卡刷脸按点上班,有采访任务时出去采访,没有采访任务时就在单位写稿子找线索。
整个大厅总是凑不齐人,平常能有一半的工位空着。
向北曾听一些老前辈谈起过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记者生活,那时候技术不够发达,很多摄影记者一出去就是十天半个月,在外面拍到了足够的素材,再回单位发稿,由于早就过了时效,稿子里从来不提具体日期。
相比于以前,现在的oa系统,云发稿云会议,真的了不起,将人们紧紧联系在一起。
就像孙悟空的筋斗云遇到如来佛的手掌心。
,你翻多远都没用。
向北来到工位,准备工作,他此刻的心情,仿佛等待一场即将到来的判决。
罗方伊悄悄走到他身边。
“师父,昨天领导找你没什么事吧。”
“没事,正常的谈话。”向北说,“对了,这次峪山经济纠纷案的报道,领导让写一份总结,你整理一下书面材料吧。”
“嗯,好的,我写好了发给你。”
向北一算,罗方伊已经来实习一两个月,按照往年的规律,再过一两个月,她的去留就能确定。
跟之前的实习记者相比,罗方伊脑子灵活,采访思路清晰,就是文笔略显生涩,或许假以时日,仔细“打磨打磨”,会让她更加优秀出色。
这一次总结,也是让她多写一写自己的表现。
这年头,老黄牛式的埋头苦干早就是名副其实的傻子。
向北感觉到的风平浪静只是表面。
在于崇明的办公室里,早早地来了一个人,他是北江晚报社纪检组的组长陈继洲。
“老陈,昨晚我已经跟向北谈过话了,他如实交代了自己的问题,态度很诚恳。”于崇明点上一根烟,接着说,“向北这个同志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他是个老记者,严于律己。
这次他的确存在违纪问题,但是也是有客观原因的呀”
“于总,你是个惜才的人,我也知道向北平时工作努力表现优秀。
不过,这件事问题比较严重,不管是客观原因主观原因,事实摆在那里,功过不能相抵啊。”陈继洲说,“昨天,赵社长找我谈话,据说,这件事集团高层已经知道了。
这不再是单纯的报社内部事件,必须严肃处理。
对了,还有那个实习记者罗方伊,两人都被举报有偿报道。”
陈继洲是一个地道的南方人,在这座北方老城里,他的个性特点格外鲜明:说话细声细气,操着一口南方口音的普通话,走路时也是一副“优雅”的姿态。
最为重要的是他心思颇为细腻。
陈继洲在这个部门已经工作了一二十年,对于形形色色的违法违纪人员,已经司空见惯。
正是这么多年的修炼,让他对于本职工作和同事关系拿捏得极为娴熟——原则必须坚持,这是他的本职工作;但另一方面,纪检工作并不等于不近人情,有些时候,他也会照顾对方的心情感受,得饶人处且饶人。
正因为这样,那些被查处的人员以及相关部门负责人从未对他记恨在心。
“什么?
那个举报人也跟集团反映了?”于崇明一激动,烟灰抖落在办公桌上。
他连忙抽出一张纸巾,沾了水,轻轻擦拭干净。
官大一级压死人,凡事一旦摆在明面,该怎么处理就得怎么处理,这是规矩,必须遵守。
他于崇明到了今天的岗位,对这一点再明白不过。
“是的,这次牵涉面比较大,不仅是他向北,还有其他媒体以及当时筹备宴请的一干人等,牵出来一串儿。
都要必须严肃处理。”陈继洲态度坚决,“老于,你知道这次宴请是谁买单吗?”
“谁买单重要吗?
不就是一顿饭嘛!
坦白讲,老陈,这种饭你我也都吃过的啊。”
“竞标骆河村新区建设项目的一家房地产公司!
如果这顿饭是他张同文自己掏钱的话,虽然也是违纪,但不至于这么严重。
问题是这家开发商跟之前被抓的帝华置业老总是死对头,吃饭的人跟请客的人之间会不会有利益交换?
这顿饭你觉得能说得清吗?”
企业做东?
于崇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纪检组有什么处理意见?”
“目前还没有形成书面意见,我个人的想法是,第一,上交收受的礼品;第二,停职检查;第三,看看上面要不要并案审查,如果是那样的话,就更麻烦了。”陈继洲很清楚,如果在报社内部处理,一切都容易掌控,最多就是上交财物检讨之类的,但是一旦把向北交出去,是“杀”是“剐”都由不得北江晚报社了,被转岗甚至开除都是有可能的。
“我明白了,这样老陈,总编室再研究研究。”
“老于啊,这事总编室是没办法‘研究’的,报社纪检工作有自己的一套程序,得按程序来。”陈继洲说。
在他看来,跟于崇明谈话,也是纪检工作流程的一部分。
再下一步,就是跟向北谈话,然后形成书面决定。
“那好,我服从报社的决定,有什么需要总编室做的,我们全力配合。”
送走陈继洲,于崇明陷入沉思,自从开始报道骆河村的事情,就没有一天消停过,眼瞅着自己再过几年就退休了,该不会在这件事上折戟吧。
再者说,让向北去参加宴请,他于崇明当时并不知道,不管是曲长国还是陈露点头同意,这笔账都应该算在总编室领导头上,如果被抖搂出去,他也会被牵连其中。
于崇明越想越觉得恐怖!
他夹着烟,站在窗前,烟雾在他的脸庞腾绕。
透过百叶窗看大平面,向北正在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时不时地在键盘上敲一阵儿。
究竟是“保”还是“弃”呢?
于崇明掐灭烟头,回到座位上,拿起座机。
“陈露,你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对了,把曲长国也叫上。”
陈露和曲长国到了于崇明的办公室,坐在对面的长条沙发。
于崇明一脸愁容,没有说话。
“咋啦,于总,看你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出啥事了?”
于崇明一声长叹,将整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们。
“还有这事?”陈露和曲长国同时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于崇明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
“哎,干记者这一行,遇到这种事情是难免的。
我记得有一次采访,有不少围观村民拿着手机一边录视频一边说,你们记者必须给我们个做主,不然我就把你们曝光!”陈露哭笑不得地说道,“你说可笑不?
记者被人威胁曝光。
不过话又说回来,碰到这类报道,记者把握不好,就容易陷入盘根错节的利益中去。”
陈露啰里啰嗦说了一堆,却句句不在点子上,也没有给出任何建设性意见,反而把于崇明说得愈加烦躁。
“曲长国,说说你的想法!
别扯没用的,说有用的建议!”
“于总,我觉得我们还是得尽量保护向北,毕竟他这些年为报社的报道工作做出过不少贡献。
而且,虽然向北有违纪行为,但是我认为整个报道很客观,没有差错,稿子都是经得起推敲的,没有被某一方利益操纵。”曲长国很急切,于公于私,他觉得都应该替向北说话。
“你小子,也跟着跑偏。”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听到自己被含沙射影地骂,陈露感觉受到了羞辱,她红了脸,像怨妇一样坐在那里。
“现在说的不是采访报道,而是报道纪律。
他违反报道纪律了,怎么办?”于崇明已经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狂躁,“说起这事我想起来了,当时你们是谁同意向北参加宴请的?”
“是我,于总。
我以为只是一场简单的饭局,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曲长国被于崇明的一阵咆哮吓得一激灵,主动承担起来,“我也有责任,我检讨。”
“妈的,少不了你的检讨!
这可不是简单的饭局,买单的是一家房地产公司,他们正想方设法加入骆河村的项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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