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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五二章 东归计划(1/2)

冷杰有着显赫的家世。

父亲冷御秋是国防军13师中将师长,外祖父曾任清室江苏监察使,从小衣食无忧的他逐渐养成了高傲的性子。

但这种高傲并没破坏他的才华和天赋,1915年以优异成绩考入湖北理工学院,三年内不仅完成自身学业,还完成了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的全部课程,所以年底被教育部选定为13位出国继续深造的数学和物理系种子生,一跃成为国家重点培养对象。

临行前他准备出来散散心,恰好听说北京大学在搞西北采风活动,就加入西北之行来到这里,也想借此机会亲眼看看8年来国家变化到底有多大。

变化还没看到多少,秦岭脚下这片五颜六色的海洋就让他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扎了自己的心一下。

之前他还赞同胡适不该妥协欧美,应该以强硬回击争取国家利益,对外资进行限制保护民族企业的长期利益,但面前的画面却让他明白了为何詹天佑说,这里有自己寻找的答案。

8年的惊心动魄,8年的壮美波澜后面,其实很多东西......并没彻底的改变。

在这片斑斓的帐篷海洋内,是一群群因地震灾荒无家可归的普通国民。

当他们的目光扭向自己,里面写着的分明是饥饿和求生的挣扎。

什么大国?

什么伟大胜利?

什么样的阴谋算计!

都没有这一刻来得真实。

不解决国民的最基本生活保障。

所有幻想都只是建在沙砾上的楼阁,所以当一双双茫然求助的眼神望来。

连詹天佑都狠狠叹了口气。

这就是杨秋和南京妥协的真正原因,八年连续拼杀后。

国家和国民都到了急需修生养息的阶段。

士兵们背着枪,在帐篷海洋里来回巡逻确保安宁。

简陋的卫生室门口排满长龙,每条狭窄的通道都洒满了生石灰。

从火车上拆下的二手锅炉为大家提供饮用热水,这些举措都能证明军方和政府正在竭尽全力阻止最可怕的灾后瘟疫发生。

灾民捏着碗排队等待领取救济粮,地震带走了他们一辈子的财富,能拿到一件军队发放的单衣已经非常幸福。

布满老茧洗也洗不干净的灰褐色大手中捏着饭碗。

眼巴巴瞅着前方,只希望能早些轮到自己,带点米回去给家人熬粥。

敞开的油布大帐篷内,堆着高高地米袋。

分发粮食的士兵却只用一只很小的竹筒来衡量白米,满满一筒倒下去也只能铺平碗底。

“这么能这样呢?

这点米怎么吃得饱!”来采风的女大学生泪流满面,扭头见到士兵居然用这么小的竹筒分发粮食,爱心泛滥不管不顾冲到面前,抢走米筒将一勺勺的白米疯狂送到灾民手中,一边勺还一边抹着眼泪破口大骂:“这里不是有很多大米嘛!

为什么不发下去?

你们这样做是犯罪,是罔顾人命!”

“住手。”

士兵被女学生一闹正不知怎办好,负责难民营安全的少校冲了过来,指指几个抱着米要离开的灾民,大喊道:“还愣着干什么?

把米拿回来!”

士兵得到命令立刻按住几个试图逃离的灾民。

学生们见状顿时纷纷上来阻挠,士兵则立刻横枪挤开对方不让靠近。

胡适见状也连忙冲上去摆出北京大学老师的资格理论,见到他出来撑腰,学生们更是有恃无恐,更以为这位少校故意刁难灾民克扣粮食趁机捞好处。

各式各样的叫喊,骂人声将队列搅得七零八落,眼看再闹就要出乱子,助手连忙看詹天佑:“部长,要不要......。”

詹天佑摇摇头。

民国免费教育才刚刚开始,即使最早的西南也才7年时间。

所以这批学生绝大部分都还是官宦和商贾子弟,他们在象牙塔里待太久了!

根本不了解国家的真实情况,所以胡适才被他们捧得高高的,还动辄批评国家政策。

负责营地的少校不敢真动用武力,但又怕事情闹大只得咬咬牙对天鸣枪示警。

清脆的枪声让推搡打闹都猛然停下,正在巡逻的士兵和灾民也纷纷围拢过来,很多灾民还以为有人抢粮,自发的拿起棍棒冲过来保护,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胡适见状连忙站出来打圆场:“在下胡适,北京大学老师。

非常抱歉,是我的学生太激动了。

但你们也不该克扣粮食!

灾民身体都很差,应该让他们吃饱才能避免生病。”

少校见终于稳住局势,也悄悄擦把汗把枪插好,走到胡适面前敬个礼说道:“这位老师,你应该管好你的学生!

现在西北很乱,请不要在给国家添麻烦,至于是否足额我们都是按照规定来的,别的地方我不敢说,但我这里没人敢克扣一两救灾粮!”

“胡说,还说没有克扣!

这么小的竹筒一个人都吃不饱。

这位大叔别怕,多拿点,他们要是再敢克扣,我就告诉我爹,让报社的人来把他们都曝光。”手里还死死抓住勺米筒的女学生看起来家世不错,一边说一边将米不停塞入面前一位牵着孩子的中年男子碗里,浑然没把少校和士兵当回事。

但出人意料的是,这位青衫整洁的中年男子却将满满一碗米倒回米袋,然后用手抓一把与米筒差不多的大米放入碗里。

这个奇怪的举动让几位学生很诧异,都以为他被怕了士兵的淫威,纷纷叫嚷让他多拿些,尽管吃不会有事之类的话。

男子拿到属于自己份额后,将碗递给儿子拍拍头,嘱咐先回去才上前抱拳向胡适行了个礼:“在下陈标,乃是此地灾民小学的教员。

胡老师和诸位同学的心思我们这些人都能理解。

也谢谢大家,但这个粮我们真不能多拿。”

“为什么?”女学生很不解。

陈标老师抖抖袖子。

斯条慢理挽起多余部分,指指米仓:“去年遭灾后。

各家各户的粮食都绝了。

云集于此的灾民如今已不下十万之数!

此去向西更有几百万张嘴巴嗷嗷待哺!

现在才4月,这个地方要等到5月底才能播种,收粮食更要等到9月。

我们这些人还有足足5个月要熬呢!

若是早早把救济粮吃完,又去吃什么呢?

是草根树皮还是观音土?

亦或是学那前清,每逢灾年便易子相食?

我等已是无家之人,中央援救我们。

全国都送来粮食棉衣,这已是莫大恩惠,岂能贪得无厌?

宁每日少食,也不愿三日饱餐后做那流民浪荡荒野。”

这位陈标老师的话很轻。

动作舒缓节奏缓慢,但话语里却透着股传统中国文人的洒脱和傲气。

告诉学生们,救灾粮不是无限的,如果早早吃完恐怕只能引发后面更大饥荒蔓延。

四周的人听到这里纷纷表示愿意少吃,连那几个想投机取巧抱着米走的灾民都面红耳赤主动把多拿的米倒回米袋,灰溜溜钻出人群。

胡适愣住了,学生们的脸一下子红了,他们只想到要让灾民吃饱,却忘记救济粮也是有限。

就算东南还有粮食运来,但几百万张嘴巴要吃到9月底粮食收成上来。

还不知道要动用多少人力和专门车辆呢。

詹天佑看到这里后笑了,目光转到一直没加入小骚乱的冷杰等几人身上,笑着走过去拍拍他们:“这就是你们要的答案。

国家建设不是句空话,需要每个人都作出努力!

我刚才车上听你们说马上就要出国了对吧?

好好抓住这个机会,希望过几年能看到你们回来,和我们,和这些国民一起把我们的国家建设好,让人人都不愁吃穿,成为真正地大国!”

冷杰眼眶微红。

用力点点头。

“我要走了!

别灰心小伙子们,继续往西,越过灾难你们就会看到美好和希望。”詹天佑最后指了指西面,向大家告别带着助手和技术员,骑马一头钻入茫茫秦岭。

西面......会有什么?

冷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刚冷却的心脏又燃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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