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利用与拖累(2/3)
“情况如何?”
正说着,就看见身边的草丛里又弯腰钻出一个人,直接趴在了两人中间。
马卡洛夫和于山几乎头都没扭,就知道是连队指挥乔肆中尉从后方过来了。
“中尉,很不好!
这些海盗似乎打算顽抗到底,他们拒绝投降!”马卡洛夫举起自己的钢盔,略微掂量了一下,然后轻轻抛了起来。
结果这个动作瞬间让对面百米外的山头响起了一片火绳枪开火声。
“您看。
事情就是这样。”马卡洛夫无奈地摊开双手。
“将军已经下了死命令。
不能对他们动用重火力,必须让他们投降。”乔肆摘下军帽,从马卡洛夫的身后取下工兵铲,然后又从裤兜里掏出一根白色手绢。
“乔肆。
你也疯了!”于山见对方在工兵铲的握把一头绑好白手绢,似乎打算亲自去招降,赶紧一把拉住了对方的胳膊,“他们什么都听不进。
从上午到现在,我嗓子都喊破了!”
“那你去。”乔肆眨巴了几下眼睛,把工兵铲递到了于山的面前,居然露出一丝笑容。
“乔肆,这不公平……我觉得我的好运已经用完了。”于山一看连队最高指挥官、曾经最亲密的同伴居然向自己下达这样的命令,顿时后悔刚才自己的动作。
“你个胆小鬼,现在正是你学习怎么投降的好机会!”马卡洛夫在一边夸张地说着,引得四周保持警戒的士兵都哄堂大笑。
说完,马卡洛夫抢过工兵铲,呼地一下站起来。
一只手挥舞晃动,另一只手猛地把于山也提溜了起来。
噼里啪啦的一阵火绳枪开火声又传来。
对面山头冒出一排的淡淡烟尘,于山仿佛感觉身体四周全是那种弹头飞过的凉飕飕的空气激波,吓得腿肚子都有点哆嗦。
不过这个距离上,十几杆17世纪的火绳枪能够命中人基本等于中大奖。
两人就这样站着,使劲摇着手里的临时白旗。
即使这个时代白旗的意义或许还可以有很多种解释,但一分钟后,理论上的第二次火绳枪射击没有出现,所有趴在山下草丛的官兵都松了口气。
“他们的态度有转变,我亲爱的上士先生。”马卡洛夫拍拍部下的肩膀,裂开大嘴笑了。
“可凭什么非要拉着我啊……”于山此时都快哭了。
……
纳土纳大岛东海岸中部的海湾内,一座规模更大的简陋码头,在上千海盗俘虏和部分身体强壮的难民的劳作下投入使用。
已经在海湾里落锚停泊了几天的后勤船队开始一一靠岸卸下各类物资。
在颜家人的劝降下,部分被刘香胁迫的明朝小海盗团体又果断地发挥了墙头草的作风,迅速投降做了俘虏,连带喊话扩散之下,放弃抵抗的海盗人数超过了1500人,而小渔村后方的那座关押的2500多号明朝难民猪仔则在登陆当天就被解救了。
但退向海湾西面几公里那座最高海拔两百来米的小山头的刘香海盗团伙嫡系们,则以为此次必死无疑,选择了抵抗到底的态度。
不熟悉对手装备情况的华美陆军进行了一次尝试性的进攻,结果被对手用弗朗机小炮一通乱射,在两三百米距离上被打了个落花流水,虽然全是碎石散弹,准头也奇差,但依然有好几名士兵重伤。
本来类似这样的对手,无论是舰炮覆盖还是迫击炮强袭都是分分钟解决的事,但远征舰队总指挥张春锐准将却下达了一个让官兵们匪夷所思的命令,要求必须保证对手活着投降。
面对装备了大量热兵器负隅顽抗的明朝海盗,还不允许动用炮火,这下就狗咬刺猬无从下口了,让负责包围进攻的外籍军团第二营两个作战连的官兵都感觉十分窝火。
曾经的海盗小渔村里,一座高脚木楼成为了临时总指挥部,张春锐领导的远征舰队海陆军例行会议正在召开着。
“截止昨天,大部分逃散的海盗都已经投降,现在跟在刘香身边的,大约还有400多人,基本上全是刘香的死党老底子。
呵呵,估计谁都没想到占了这里的居然是刘香,把我们的时间安排全打乱了。”孙阳扭头看着西面方向,面带苦笑,“如果想安全展开下一步工作,也许只能选择重火力洗地了。
我们不能在这里一直耽误下去,时间和物资都不允许我们拖沓。”
“不行!”角落里,严晓松正皱着眉头看地图,听到孙阳又在重提“最佳解决方案”,赶紧抬起头,露出了严肃的表情,“既然我们现在知道占领这里的是刘香。
就更要让他活着。”
“颜家的人和刘香是死对头。
他们是没法劝降的。
我们这么突然登陆占领了他的地盘。
他更不会认为自己有什么活路,他当初就是这样对待反抗者的。”游南哲这次也站在了孙阳的一边,对负责外交的严晓松那种过于“政客”的态度有点无法接受。
“刘香并非和郑芝龙一路,作为明末东海‘十八芝’之一。
他是个非常有野心的人,虽然历史上他最终还是败亡在郑芝龙手下,但这种有野心的人,只要不是走入绝境。
是比谁都珍惜机会的。
他有资格、也有能力成为我们东方代理人计划中的一颗重要棋子!”
严晓松似笑非笑地说着,一边看偷偷看着张春锐的脸,期待这个老成的远征舰队总指挥能够坚持这几天下来的政策。
“严哥,你想让刘香继续走上和郑芝龙对立的路?”孙阳摘下帽子,玩味地看着窗外,远远地能够看见若干海军官兵在渔村里和一些大明难民在一起,“你这样做是不是太明显了?
恐怕颜家的人第一个不会放过刘香,没听说那个七姑的老公就是在澳门死在刘香的手下吗?
颜显屏那小妮子可是天天都在问我什么时候杀到台湾去呢……”
“不是我是否想的问题,而是刘香就会如此选择,我们在登陆后掌握到的情况就在证明这一点!
至于颜家。
他们会明白这里面的道理,如果颜思齐还活着。
他也会这么做!”严晓松拿起桌面的一份文件,环视着在座的海陆军官,“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我们不是来帮大明朝清扫海盗,更不是单纯来给颜家报仇的,我们是要建立新的秩序,能被我们掌握的秩序!
这才符合我们将来在明朝沿海的根本利益!”
“每次听到你说‘利益’两个字,我就会哆嗦一下,严哥……”第一步兵营的指挥邓剑少校,此时难得地笑了。
这种半开玩笑的语气,让会议室里的气氛为之一松。
“呵呵,如果是苏子宁说出这种话,估计你还想打人……而且,你们不觉得让一个历史上死于1635年的海盗首领提前好几年挂掉是一件多么‘不尊重’历史的行为?”严晓松也恢复了风趣的笑容,坐在位置上的同时,用手指向了北方,“为什么我们现在还没有急着北上去救台湾的颜家?
因为郑芝龙也不是个傻子,只要颜家还在台湾存在,他在大明朝廷的作用和地位就会越加稳固,他从来就没打算对颜家赶尽杀绝!
他的战略,和颜思齐当初的选择一模一样,甚至更加稳健!
在自己的羽翼还没有真正丰满前,养着一个已经被自己削弱、没有多大威胁的对手,远比到头来自己成为大明朝廷的眼中钉更有意义。”
“好吧,那我们继续等吧。
现在黑水晶号已经在周边战备巡逻了,就拿荷兰人当开胃菜吧……我去下战俘营,看看审讯的那些个荷兰商人有什么收获。”
说完,孙阳站起来,戴好军帽,对着张春锐行了个军礼,就走出了木楼。
在孙阳的带领下,海陆军官们也纷纷推出,十几秒后,会议室里就只剩下了张春锐和严晓松两个人。
“你和苏子宁的狐狸尾巴还会变出多少根出来?
嗯,我承认你说的一切,都是目前对我们最有利的方案。
但你想过没有,岛上突然多了几千张吃饭的嘴,我们管还是不管?
我们能在这里坚持多久?”
“我们所有的食品补给,计划内只能维持最多6个月,现在来看,再怎么节省,也许3个月都支撑不了,必须花更大价钱依靠马六甲和马尼拉来补充。
燃煤存量更是有限,只够全舰队在南中国海活动两个月,剩下的仅仅够我们返航。
不想指望几千海里运煤过来的话,你必须尽快找到就近的燃煤供应,否则我们只能重新变成风帆船。
更别提我们要还承担这个岛的长期经营存在……你想做的事是那么多,已经远远超出了远征舰队的维持能力。
战争为政治服务,这个道理我也明白,但我要为整个舰队两千多号人考虑,为整个国家的承受能力着想。”
张春锐站起来走到窗边,深深叹了口气。
“老张哥,我理解这次国家赶鸭子上架的难处。”严晓松眼里闪过一丝愧疚。
但随即又面露坚毅。
“虽然我们可以选择一种更加轻松的态度袖手旁观。
但又何尝不能选择一条和大明息息相关的美好未来呢?
我和苏子宁,甚至是和您在这个问题上都是对立的,我知道自己有点一厢情愿,不知深浅。
但既然国会批准了这个计划,我想大家应该而且可以同心协力一起做好。
我想您在接受出任舰队总指挥的那一刻,也是这样想的吧?”
“呵呵,你这种想法的国内还少吗?
甚至就在这支远征舰队里。
都能抓住一大把出来。
但千万别把这种事当儿戏,我们的国力还太弱了……好吧,接下来就继续配合你们的外交行动。
我准备让运输船队卸下全部物资,调整下分工,等物资卸货完毕后,饕餮号和囚牛号前往马六甲和马尼拉采购给养;现在印度洋进入西南季风期了,敖广号、敖丙号、敖顺号三艘船将按计划马上返回南山港,否则国内的海运会出大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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