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三章 乌鸦(1/2)
回到小庙,缘行先将情况与沈丫讲了,提起陈府,附近的人应该都知道的。
果然,沈丫只犹豫片刻便点头答应了,毕竟,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住在和尚庙,她自己也不方便。
见她同意,缘行才出口气,说来惭愧,之前在宴席上无论是陈氏父子,还是他与玄悟很轻易将沈丫的命运决定了,这时才想起来要询问当事人的意见。
自己是不是也变了?
难道是所处环境的关系?
缘行暗自警醒,反思,决定晚课的时候多忏悔。
可不管怎样,陈府今日为他张目,又同意接这对母子过去,帮了他很大的忙,否则,单单一个营养问题就够头疼了。
到了晚课时间,他果然诚心诚意地发愿忏悔。
白日虽然受到了一番指指点点,但一个大包袱即将卸下,总还算心情愉快,这时打坐还早,便取出从陈府借过来的书籍,借着菩萨像前的烛光翻看起来,权当消遣了。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没有手机,更没有网络,又不可能去参与这个时代大多数人喜闻乐见的娱乐活动,只能靠着书本与打坐打发空余的时间。
好在他算半个古代人,这种生活已经习惯,倒是不觉得有多枯燥。
他翻看的这本书是本游记,记载了本世界诸多的奇闻异事,写法也很有趣味,才翻开几页,缘行便投入了进去。
只是玄悟却显得心事重重,看着低头翻书的和尚几次欲言又止。
看书的时候最烦被人盯着了,缘行叹了口气,将书本合上,抬头对着对面的玄悟笑道:“师兄到底有何事这般烦心?
不如说来听听。”
玄悟面显纠结,缓缓道:“师弟,我见你年岁不大,竟已触摸到先天,不知习练的是什么功法。”停了下,才又继续说:“我这里有两套佛门秘法,不知能否同你交换?”
“师兄说笑了,您都已是先天,怎会看上我的武学……”缘行开始以为他在说笑,但见他神色认真,才收回笑容,呐呐地道:“我修习的是童子功与我派秘法,实不能外传。”
虽然对玄悟所说的佛门秘法很感兴趣,但方丈师伯传授菩提玉身琉璃功时再三告诫不可外传。
虽然相处了十几天,两人也经常坐在一起谈武论道,可关于各自的出身与经历涉及的不多,所以,他算不上多了解玄悟这个人,怎能轻易答应?
听说是师门秘法,玄悟的眼神变的暗淡,按这方世界的规矩,一旦涉及到“师门”两个字,便是不可商量的。
他知道自己所图无望,只能长叹一声,再不言语。
这时缘行也没有了继续看书的心思,跟着叹了口气,收起书本,开始打坐。
这一夜,便在沉默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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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两个和尚谁也没提昨晚的事。
依旧分工明确,该干嘛干嘛。
只玄悟面色阴郁,做早课时竟少有的走了神。
缘行并未在意,只以为因为昨晚的事情惹得对方心情不快,但交换功法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人家想不开他也没什么办法。
给产妇送去了早餐,玄悟突然走到伺候菜园子的缘行身边,提议道:“师弟,一会儿咱们将女施主母子送到陈家吧。”
缘行直起身,奇怪地望他:“昨日师兄不是不答应,要等她身子养好再说吗?”您这主意变得也太快了吧?
玄悟尴尬道:“昨日是为兄想差了,你我现在一贫如洗,哪有什么东西给女施主补养?
留在这里只是遭罪,不如送到陈家,想必他们看在你的关系上还能照顾一二。”
缘行低头想了想,他其实已不在意沈丫母子多留一段时间了,没补品,大不了再厚着脸皮化缘就是。
不过……
“还要问问沈施主的意思。”他说道。
可不能再擅自替人做决定了。
其实问也白问,沈丫母子寄人篱下,命也是两个和尚“抢”回来的,自然人家说什么是什么。
事不宜迟,缘行赶去陈府沟通,顺便借了马车,玄悟则留在庙里给产妇收拾一应物品。
进展很顺利,产妇很快进了陈府,也没什么好交待的,在照顾人方面,人家可比两个和尚专业多了。
看时间尚早,两人便不着急赶回去了,脚步便不再急切。
还没到午时,这季节又非农忙,街道上的人还不少。
自然,两个光头和尚的一举一动都被镇民看在眼里。
他们眼看着和尚拉着马车到了陈府门前,有仆从自车上搀下一抱着襁褓的女子。
也眼看着两个和尚送还马车后慢悠悠地在街上闲逛。
自然,其中年纪最轻皮肤最白,看着就不稳重的和尚避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一番。
“花和尚花和尚。”有一群小童跟在他们后面,手舞足蹈地大笑着。
缘行做恶狠狠状,猛地回头,这帮孩子立时惊叫四散。
看了他们慌张的样子,缘行完全不在意一般,反倒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样。
似乎孩子骂的花和尚是别人。
“师弟真是豁达。”玄悟感叹。
“不过一帮孩子,有何可计较的。”缘行呵呵一笑。
可能因为当过老师的关系,他对小孩子总有种莫名的亲切与喜欢。
当然熊孩子除外,那只会令他头疼。
“昨日陈施主要帮你与镇民解释清楚,你怎不答应?”玄悟又问。
缘行笑容一滞,道:“谣言这种事,再怎么解释也是无用,还不如。”人们只喜欢自己愿意听的,你越解释说明越在意,你越在意人家也许传的越兴奋。
反不如交给时间来淡化。
“师弟言之有理。”
“若世间道理都能讲得清楚,又何来诸多烦恼……”缘行心生感慨。
蓦地,神情一变,身形瞬间消失不见。
玄悟也是一惊,他见多识广,这种瞬息而发绝不是什么轻功可比拟的。
神通。
两个字在脑中划过。
再朝前望去,目光不由一凝。
前方街角是一方家铁匠铺子,不知怎么想的,老板将一些打造好的镰刀斧子之类悬挂在木杆上,充做招牌。
而此时,那招牌已然带着巨响声向下方街道砸下,激起阵阵烟尘。
“轰”的一声响彻整个街道,玄悟掠去的动作为之一顿。
他目的力惊人,亲眼看着身着灰袍的缘行在木杆倒下的瞬间出现在下方,亲眼看着他搂住面前的小童,也亲眼看着那些刀斧依着惯性劈砍在他的身上。
“缘行师弟。”尘土还未散尽,玄悟已赶到近前。
这时街道两侧的人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大呼小叫一开始救人。
“贫僧无事。”一阵咳嗽响起,伴随着哗啦啦的脆响,一堆农具和碎木被掀开,缘行现出身影,怀中还抱着一脸茫然的一个小孩子。
竟然连伤都没有吗?
玄悟看他衣服破了洞,可露出的肌肤不见伤口与血渍。
脑壳上依旧锃亮,要知他方才可是亲眼看着一把斧子劈了上去。
神通,金身?
他只觉得口干舌燥。
缘行却没有注意他的异样,将孩子交给吓得半傻的铁匠,又郑重强调了安全生产的重要。
才在听到响动赶来的人聚拢之前,拉着玄悟离开。
“贫僧服了。”回到庙里,玄悟放佛第一次看到一般,将缘行上上下下好顿打量,感叹道:“师弟有这般修为仍行事低调,若不是发生此事,贫僧还真以为师弟只是个普通的佛门弟子。
今日才知什么叫宠辱不惊,何为深藏不露,怎样算虚怀若谷。”
缘行:“这……”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过度解读?
想要解释,谁知对方又开口,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贫僧错了。”玄悟面露悔色:“贫僧不该看你年轻便小瞧于你。
更不该生了嫉妒之心,镇上的谣言贫僧很早就听说了,但贫僧不但没有替你解释,甚至在一旁推波助澜。
阻挠你将沈施主母子送往陈府也没安什么好心思,只是想多看你几天笑话而已。”
缘行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他灵觉非凡,更有慧眼神通,大致能分辨出谁对他有主观恶意。
可玄悟这种他却丝毫没有察觉,这是什么道理?
“我悟了。”玄悟长叹一声:“在先天二层徘徊多年,始终无法突破,师父令我云游。
我一直以为他老人家是在嫌弃我在寺里三天两头与人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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