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前夕(1/2)
二十三,黏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冻豆腐;二十六,去买肉;二十七,烧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初一、初二满街走。
京城的年味儿丝毫没有受到半月前大雪的影响,被雪压塌了房子无家可归的只是普通老百姓,而京城中但凡有些家底的人家,都只会默默絮叨几句,因为大雪封路导致物价上涨,至于别的,倒是不再多说了。
那场大雪对于瑾娘等人也无甚干扰,因为早在雪前就买了足够多的米面炭火,以及其余别的消耗物品,所以徐府丝毫没有受到外边物价上涨带来的烦忧。
而等到雪化了,年近了,路途也畅通了,京城的物价虽然比之从前略有提高,但是幅度不大,对徐府来说多花的那几个钱实在不值一提。
但徐府不将那三瓜俩枣看在眼里,多的是贫民子弟因为此事熬得精疲力竭。
远的不说,只说王轲,就因为物价的上涨,本就拮据的日子更加难过起来。
可因为大雪压塌了房屋,日子难过的本地居民多得是,所以他就是想出去找份工作,挣些银钱补贴花销,也一直没有进展。
这时候,徐二郎就苦口婆心将人安抚住了。
王轲和郑顺明来到京城后,被徐二郎挽留住在徐府。
两人本也无处可去,又加徐府确实空余房间很多,便住下了。
但住是住了,平常吃用却不大在府里。
徐二郎知晓读书人骨子里多少有些清高,便也不强求,可如今真不是清高的时候了。
好在王轲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知道好友的劝说都是出自真心,且润之说的也确实有道理。
他若是因为抄书耽搁时间,反倒把读书一事搁置了,倒有些本末倒置。
那届时上了考场,比之别人肯定多有不及。
所以,且将挣钱的事儿放在后边,等科考完再想办法还润之的人情,如今且承了好友这份儿心意,以后有能力了再为报答。
如此这般王轲吃用都在徐府,郑顺明为了不让王轲尴尬,干脆也吃住在府里。
因为都住在一家府邸,这就导致这个年是几人一道过的。
宿迁为此还有异议,觉得小伙伴们把他抛弃了。
辛魏那边是豪门大户规矩多,王轲和郑顺明不去住且罢了。
可他那里小门小户的,也就住了他们一家几口,外带老父老母,空余房间也很多,怎么王轲和郑顺明就不去他家住呢?
莫不是嫌弃他?
年后听到他此话的郑顺明和王轲无语至极,好笑的一再解释,“当真不是嫌弃宿兄,只是宿兄如今是朝廷官员,且就在翰林院当差,我和王轲又是今年赴考的举子,合该避嫌才是,如今保持点距离对咱们彼此都好。
不然,说不得有个万一,你就被我们牵连了。”
这话说的有理。
因为早先确实有官员被同窗或好友牵连的事儿。
那还是早些年的一场科举舞弊案,据说试题最先就是从翰林院流露出来的。
这话是真是假如今已经无从考证,反正当时在翰林院为官的一位官员,就是受参加此次科举的好友牵连,直接丢官砍头,甚至差点牵连到家人。
虽然那官员口口声声说自己冤枉,但谁让他那好友偏偏高中,而本人却腹无诗书才华。
那这事儿可就说不清了,所以不管最后是出于何种考虑,这官员是狗带了。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反正自那以后,但凡有科举的学生,再不敢在有亲眷为官的人家住宿。
怕牵连了别人,也怕被别人牵连。
渐渐的,这就成了传统,被学子们所遵守。
宿迁听郑顺明如此说,不由露出牙疼的表情。
他是不在乎牵连不牵连的,因为心知肚明他这几个好友除了辛魏出身不错,其余都算是市井小民。
若是连他们都能弄来会试试题,科举舞弊,那怕是流露出来的试卷已经传阅的众人皆知了。
所以,牵连什么的,不存在的。
但好友一番好心,他还是要领受的,所以不过又念叨了几句,就将此事错过不提。
开了春,过了年,日子似乎蓦地就过的快了。
不过多长时间,气温开始攀升,结冰的河水开始融化,树木绽出绿芽,就连院子里的迎春花,都开出纯白的花朵,迎风招展。
春天来了,会试的时间眼见也到了。
京城肉眼可见的热闹喧哗起来,举目看去,到处都是衣衫纶巾的学子。
这些学子来自天南地北,说着各自带着方言的话语,虽有沟通不畅的情况,但多数情况下彼此都能酣畅而谈。
如此盛况,自然要出来见识见识,才不枉来京城走一遭。
住在徐府的诸人在这春光绚烂之际,便协同走出府门,到了街上。
林父自然也跟着出来了,他是长辈,但也是会试的举子。
所以王轲和郑顺明在面对他时,虽然有些不自在,但经过这么些时日的相处,又有共同话题聊,倒是也能说上几句。
连自认见识广博的林父,都被京城盛况所惊,更不用说土包子王轲和郑顺明了。
郑顺明抚掌长叹,“不说其他,只说今日这一番见识,这一趟京城我就没白来。”
王轲也满目憧憬的看着鳞次栉比的街道,看着街边的酒楼茶馆中,侃侃而谈,肆意提出见解和问题的学子,突然觉得热血沸腾,亢奋的神经突突直跳,他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
他这模样很常见,毕竟初到繁华之地的土包子都这个表现,土著居民们已经见怪不怪。
可以说,一起出来的四人中,除了徐二郎是真的见识过这种繁华盛景,其余人等真是想都不敢想象这样的盛况。
林父……他是典型的“纸上谈兵”。
看多了游记和人文风俗的介绍,原以为自己也是个不出门可知天下事的智者,熟料,出门才更明白自己的无知和寡闻。
郑顺明更是摩拳擦掌,双眸铮亮。
早在他和徐二郎一开始去朔州参加秋闱时,他就被当时昌荣的景象所惊。
而京城的繁华比之朔州还要强上百倍千倍,所以,可想而知郑顺明此刻的激动。
但不管如何震惊,如何激动亢奋,几人也很快管理好自己的表情,努力做出平淡的模样。
随后随同徐二郎去了望仙楼,去找寻已经定了位置,正坐在位置上等着他们的辛魏。
辛魏参加过徐府的宴席后,又接连拜访了不少在京城的亲朋故交,当真是非常劳累。
好在年后辛大哥上京,代他招呼了不少人,他才得以短暂的休息。
如今休息的好了,他面色红润饱满,整个人精气神非常不错。
几人聚在一起便说道起来。
一说两日后的会试,二说此次的监考官和副考官;三便是附和楼下一些学子的议论,说两句此次中榜的热门人物。
因为上一次会试会元出自江南,所以这次赌江南学子高中的人尤其多。
这其中又有几个呼声特别高的学子,传说乃宋明乾的同门师弟。
其名声响亮的程度,比之宋明乾不遑多让。
而宋明乾,就是上一届的会元,之后殿试上又被陛下钦点为状元,乃是名副其实的大三元。
宋明乾的名声特别响亮,既然有人敢拿那学子和宋明乾相比,可见其本人也相当出色,说不得也已经中了解元,就等着接下来中会元、状元,好和宋明乾一样,成为流芳千古的大三元呢。
这之后还有几个热门人物,有京城国子监的学生,有大儒的门下弟子,同样也有四大书院的学生。
但说来说去,不管别人怎么议论,徐二郎是不在其列的。
郑顺明就有些不满意了,轻声絮叨两句,“那些人是该擦亮眼看看了,真正有本事的在这里坐着呢。”
王轲和辛魏、林父都笑了起来。
徐二郎被揶揄的哭笑不得,拱手求饶,“我到底是入门晚了,比之那些真正的天子骄子,还要略逊几筹。”
郑顺明就说,“润之何必自谦?
你的本事外人不知,我们几个可是知道的。
别的我不敢说,这次你二甲肯定是稳稳的,就要想进一甲也不是不可能。”
说完又有些羡慕,“润之拜了名师,到底不同。
夏先生和楚先生尤其会教导弟子,也都是当世大儒,润之既得了两位先生青眼,两位先生也说润之此番下场会有收获,那么润之肯定会榜上有名。”至于会中什么名次,郑顺明觉得最起码二甲是跑不了的。
这段时间他和王轲住在徐府,有时候几人凑在一起谈诗论赋,他可以明显感觉到如今的润之绝非三年前的吴下阿蒙。
那时他们两个情况大差不离,可如今他已远远不及润之,很多问题都需要向润之请教,才会茅塞顿开。
这并不是说他这几年没有用功读书,有所退步。
事实上他这三年比之早先更加努力刻苦,因为有润之这个目标在,他过去的三年间每日休息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
家中更是从别的州府给他请来先生,他自己也曾亲去祁阳学院求学。
可以说,这几年他的长进非常大。
任是谁考较过他,都要赞上一句。
可即便如此,他比之徐二郎也差远了。
郑顺明不再多话,徐二郎也就不说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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