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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 赠画(1/2)

桂娘子诊脉过后,老大夫也上前给徐父诊了脉。

最后两人私下里探讨了几句,得出的结果都不太乐观。

还真就如王奎所说,徐父确实是瘫痪了。

不过不是全瘫,是瘫了左边的半拉身子。

王奎听到诊断结果后,就捂着脸呜呜呜哭起来,“我就说我不会猜错的。

我那老子当时瘫痪的情况和老爷一模一样,他也是浑身僵硬,手指畸形,还不住的翻白眼,嘴也歪了,眼也斜了……”

现在谁有空听你个奴才唠叨你爹是咋瘫痪的,我爹如今也瘫痪了且顾不上呢。

王奎被徐翀一脚踹出去了。

接下来商讨的就是用药的事儿,在这方面,每个大夫都有自己的一套用药手法和习惯,还真容易起分歧。

不过桂娘子关键时候退避了一射之地,她原话是这样的,“我在妇科和儿科上有所造诣,在内科上虽涉猎,但用药方面还有些不足,且不敢贸然开方。

朱大夫祖上乃御医,家学渊博,保险起见,老太爷的病且还是劳烦朱大夫吧。”

朱大夫也就是之后过来的那位须发皆白的老大夫,他确实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名医。

平常那些勋贵人家,请不来宫中御医,都是从朱家请人上门诊脉。

朱家人的医术是绝对可以相信的,这也不是桂娘子夸大其词,或是故意奉承,事实上人家当真有几分能耐。

徐父的病就交到了朱大夫手中,朱大夫先是针灸,后又看着徐二郎给徐父灌了一碗汤药进去,才去了徐家给他安排的院子歇息。

老大夫年岁实在高了,本已经退休,家中的医馆都是子侄门在坐镇。

这也就是这几天京城患病的权贵多,几个子侄都被请了去坐镇,不然且骚扰不到老大夫呢。

朱大夫在徐家的院子里住下了,瑾娘几人看徐父的情况也稳定下来,也都准备回去睡觉。

徐母此时才姗姗来迟。

她面色恍惚,看着徐父好似看到了一个将死之人。

夫妻俩新婚时也曾恩爱甚笃,这些年来却渐渐形同陌路。

但不管如何说,总归夫妻一场,徐母也不乐意徐父落到这个下场。

她面上就泛出悲悯之色,“早就说过让他克制,他却只当我善妒,不允许他在外找那些女人风流,说我心眼比针尖还小。

我被气得再懒得理会他,他倒是过了几十年逍遥快活的日子。

可如今呢,报应来了!”

徐母又道,“只是可惜了我儿的大好前程。

你说说这老不死的,儿子好不容易要熬出头了,他却有了个万一,这要是出个好歹,这不毁了我儿么……”

瑾娘心说,毁不了!

顶多就是从如今人人攀附的状态,变成无人问津。

另外就是之后起复时困难些,起复后局面不如现在这么好罢了。

但这后果已经很严重了。

这就如同从权利中心退居到外围,这之后是不是还有契机回到原来的位置,寻回原来的热度和关注,这都很难说。

所以,也难怪古代这些当官的对父母一个塞一个的孝敬,想想若是父母因为心情抑郁仙逝,家中做官的儿孙全部要丁忧三年,这要是丁忧之前恰好还有升职加薪的大好机遇,结果就因为守孝全部化作流水消逝,说不得错过这一次,今后再没了这样好的机遇,那还不得悔恨死?

所以有时候,父母还真不能死,哪怕是用药吊着,也要让人一直撑下去。

徐父如今的状况明显没那么糟糕,可徐母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她来了京城有段日子,也知晓陛下器重二郎,多的是人眼红,也多得是人想要取而代之。

她不能毁了儿子大好的前途,就说,“找两个人好好伺候你爹,好药材不拘是什么,该用就得用。

他虽然不是个好父亲,但活着对你们都好。”

明白了,这意思就是,还得尽可能医治徐父。

但只是吊着他的命就好,不需要让他康复,也无需让他痊愈。

徐母说完这些,又复杂的看了一眼昏睡的徐父,就让李嬷嬷搀扶着她离开了。

稍后徐翀说他留下看着父亲,让徐二郎和瑾娘回去休息。

徐二郎今日还要去衙门当差,如今回去多少还能眯一觉,就没推辞,牵着瑾娘就离开了。

路上瑾娘问徐二郎后不后悔,徐二郎讶异的看了她一眼。

瑾娘就纠结的道,“要是咱们没让人去父亲那里把钱偷回来,说不定,说不定……”徐父就没这一难了。

徐二郎却不以为然,“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你又知道今天这一遭,对他来说到底是福是祸。”

瑾娘想了想觉得徐二郎这话还真有道理。

想想若是他们没派人去偷那些银票,徐父就还有银子在怡翠阁鬼混。

他那身体早就被掏空了,说不得都不用等多久,顶多一两个月的功夫,他们就能听到徐父暴毙的消息。

和这个惨烈的结果相比,徐父如今只是半边身子瘫痪,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这对他来说明显好了不少。

这么想着,瑾娘之前的那些愧疚心思,就如同风中沙一般消散了。

鸡鸣三声,月亮西垂,瑾娘让徐二郎去睡一会儿养养精神。

徐二郎却从卧室中取了佩剑来,“不睡了,我去练剑。”

那也行吧,练剑也能精神点,你想去就去吧。

徐二郎离开后,瑾娘去床上躺了会儿。

她原是准备眯一会儿就起的,甚至还准备稍后给徐二郎做些平阳特色的羊肉泡馍做早餐,结果这一觉就睡到天大亮,她醒来时太阳都晒屁股了。

而徐二郎,找去衙门当差了。

瑾娘懊恼的拍拍头,青禾几人闻声进来就笑着说,“老爷特意吩咐过,让咱们别吵了夫人睡觉。

老太爷和老夫人那里,如今有翩翩姑娘看着,夫人您且慢点收拾,不急着往前边去。”

行吧。

反正翩翩在那里,她也挺放心的。

瑾娘就磨磨蹭蹭的吃饭洗漱,稍后又处理了些府里的事情,这才起身去鹤延堂。

鹤延堂中徐父早就醒了,可他嘴歪了,眼斜了,说话呜呜漏风,半边身子还不能动弹……徐父想死的心都有了。

丫鬟们来喂药,徐父恼的直接用另一条还能动的胳膊把药摔了出去,整个人暴跳如雷,气的跳脚……如果他还能跳起来的话。

徐翀就坐在旁边冷眼看着,翩翩则是急红了眼睛,在一边干着急。

她倒是有心上去帮忙,可丫鬟们也担心徐父恼怒之下下手没个轻重,再把这位姑奶奶伤着了。

所以好说歹说让翩翩在一边看着,不让她动手。

瑾娘过来时,屋里正乱做一团。

她是做人儿媳的,公公的病房自然不好乱闯。

就在外间行了个礼,顺便询问两句徐父的病情。

徐翀过来回答道,“一切都好。”

翩翩从里间出来,却红着眼睛垂着脑袋不说话。

瑾娘不能当做没看见,就摸摸她的头发问,“翩翩怎么了?”

翩翩鼻音浓重的说,“爹,爹爹是不是好不了了?”

里屋一静,徐父都不闹腾了,明显也在听结果。

瑾娘就板着脸,教训翩翩,“胡说。

父亲这状况只是轻微中风,好好吃药调养,说不得两三个月就康复了。

翩翩别说晦气话,父亲的病只是看起来重,实际上大夫看过后,都觉得乐观的很。”

“真的是这样么?”

“可不是。”

翩翩被安抚住了,但里屋的徐父明显不信瑾娘这套说辞。

他也不是翩翩这等不知世事的豆蔻少女,混迹青楼楚馆几十年,徐父见多了因为喝花酒和玩女人而瘫痪或丧命的人。

可以往都只是看看,丝毫不觉得自己会步那些人的后尘。

而如今,他也成了其中一员。

徐父身上的冷汗都出来了,再不敢侥幸,也不敢胡闹。

如今他且巴不得吃药呢,就想着好歹先把命吊住,才能想治病的事情。

不然,拖着这惨败的身体,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嗝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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