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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奇葩秀(2/3)

从早到晚不吃饭只吃菜喝酒。

每天早上起床先来一瓶漱漱口。

中午的时候再来两三瓶。

晚上大概还能多点。

关于老七喝酒,厂子里流传着各种段子。

一说灾荒年的时候,老七实在没酒喝了,就跑到医院偷酒精喝。

还有一个说法。

老七要是哪天没下酒菜了,就一手拎着酒瓶子,一手拎着根大铁钉子,嘬一口铁钉子喝一口酒。

所以说,很多文人骚客都把酒鬼浪漫化了。

其实酒鬼们要多不堪就有多不堪。

什么酒仙酒神酒圣,不存在的。

这些常年喝酒的人,体温比正常人高,而且散发着一股骚臭味儿。

你从他们身旁路过时,就如同路过一个牲口棚。

再来点老旱烟,那就是“彪子掉水里没治了”,简直就是化学武器。

陈凡寒暄几句赶紧撤:“我到门岗看他们掰手腕去了啊。”

说着,飞也似地逃走了。

门岗里也尽是奇葩人物。

只不过气味没那么酸爽。

这个时期,各个单位的大门还没用上电子门。

为了管理进出车辆,就装上一根钢索。

拉杆儿在门岗里,车辆进出检验前,就把钢索拉起来,通过后再把钢索放下去。

负责拉杆儿的是一个姓连的中年人,大家都叫他连彪子。

东北地区弱智和精神病傻傻分不清,统统都叫彪子。

实际上,连彪子只是有点弱智而已。

就像阿甘那种,智商不到一百。

不过,这连彪子其实挺有心眼儿,还挺会偷奸耍滑。

这门岗里有两个正式员工。

除了连彪子,还有一个哑巴,叫许明。

当初,连彪子和哑巴都是仓库里打扫卫生的。

哑巴干活儿很实在,打扫卫生又快又干净。

连彪子干活儿看起来也挺快,可仔细一看,丫专门把仓库里的尘土垃圾往货物缝隙里、或者托盘下面扫。

后来就不让连彪子打扫卫生了,专门负责拉钢丝绳。

有时候连彪子还会吃拿卡要,瞪着眼说你车子里装的东西与出门票据不符,就不给你放下钢丝绳。

不过,大多数时候门岗都闲着,并没有车辆进出。

这会儿闲极无聊,哑巴和几个装卸工在掰手腕。

哑巴连赢了几个人,一脸牛逼呼呼的样子。

哑巴长得很帅,有一米八三的个头儿,就像年轻时的高仓健。

穿着陈真服,比当下的时尚青年更时尚。

只不过沉默寡言,看起来有些高冷。

“哈哈,挺牛逼啊。”陈凡笑了。

哑巴立刻瞪圆了眼睛。

连彪子连忙解释:“他是聋哑人。”

聋哑人都爱看人口型看人表情,而且疑心极大,有时一言不合他就以为别人在骂他。

像彪子、哑巴这样的人,能安排到制药厂这样的国营企业上班儿,是因为他们都有门路。

普通的彪子、哑巴能进福利厂上班就已经是国家照顾了。

拿哑巴来说,他叫许明,他老爸是制药厂财务科科长,外号许大马棒。

许明是家中长子,他上面有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他和他姐姐都是聋哑人。

身为制药厂的人,大家都知道,为何60、70年代出生的孩子聋哑人那么多,经常一个家庭一出就是两个。

50年代朝韩战争爆发后,我朝感觉到抗生素药物的珍贵。

战争结束后,花大力气研究光谱抗生素。

60年代中期,中科院福建研究所的课题小组成功研制出新一代广谱抗生素。

跟青霉素、链霉素相比,该抗生素不容易引起过敏反应。

从60年代末开始,各地制药厂开始大批量生产。

因为正值“九大”召开之际,又是建国20周年。

所以,就把这种抗生素称作庆大霉素。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种物美价廉的抗生素的确挽救了相当一部分人的性命。

但同时它也带来另一种巨大的副作用。

医药行业内部有一句口头禅:四环素毁了一代人牙齿,庆大霉素毁了一代人耳朵。

庆大霉素耳毒性极大,往往一针下去就能让幼儿变成聋子。

许明的父母都是解放前从山东逃荒到东北的,积极上进,一心扑在工作上,对待儿女就有些散养了。

孩子有个头疼脑热啥的,他们就简单粗暴。

没有什么病是一针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再来一针。

大女儿被打聋了,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大儿子接着又来,又被打聋了。

幸好最后两个儿女没中招。

忙于工作,造成一双儿女成为聋哑人,按理说许大马棒应该心怀愧疚,对聋哑儿女好点才对。

但丫不仅不愧疚,反而严重偏心眼儿。

对两个健康儿女宠爱有加,对两个聋哑儿女严厉冷酷。

有一年,许大马棒手表不见了,他就认定是许明偷走了,拎起木棍把许明打的头破血流,许明百口莫辩,更说不清手表的去向。

几天之后,许大马棒自己在柜子后面找到了手表。

不过,好歹也是亲骨肉。

许明聋哑学校毕业以后,许大马棒还是给他安排了好工作——在仓库里打扫卫生。

许明不简单,连彪子更了不得。

陈凡跟连彪子很熟,因为连彪子的侄子连文跟陈凡是初高中同学。

而连文的老爸,也就是连彪子的哥哥是经贸局药品管理处处长,也就等于是制药厂的上级领导。

连彪子虽然比较弱智,但条理还是很清晰的。

初中的时候,陈凡每次到连文家玩,他都过来炫耀一番:“你们知道吗?

我捡了两条命呢!”

原来,连彪子小时候在乡下水井边玩耍,摇辘轳的时候脱手了,辘轳把打到了脑袋上。

他没被辘轳把打死算是捡了一条命,他没被辘轳把打到井里去就等于捡了第二条命。

连彪子这样,说媳妇自然有些困难。

一直到30多岁,才找了个农村下放户。

结婚那天,老孙头特地给他上课。

“结婚是啥?

结婚就是合法地耍流氓。”

“耍流氓是啥?”

“就是把你的小便放到别人的小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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