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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82(1/2)

贺泽的生辰是正月十九。

虽说贺家这些日子忙得不行——因着林大拔了白芷这事,李氏有事没事便往地里去,        就怕再有个混货打上他家主意;

贺有财除了吃饭睡觉,        见天儿地蹲在院里刨木头,        学着贺泽给他画的图纸鼓捣;

至于贺安,        自从元宵那日归家,        贺泽第二天便开始教他识字,头天还兴致勃勃,        然而每天一百个大字,        写了两日便愁得饭都吃不香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贺泽二十岁的生辰还是热闹地操办起来了。

这毕竟不是普通生辰,古有男子二十及冠一说,过了这个生辰,便是真真正正的,        能够当家做主,需要承担起责任的男人了。

是以贺泽对这一天也很是期待。

由于他前两天跟贺有财和李氏通了气,        只等新院子完工之后便去林家提亲,        李氏想着提亲之后便是成亲,        再晚不过一两月的事情,        到时候肯定要大操大办,是以这一次贺泽及冠也只是办了几桌酒。

不过也就是贺家日子宽裕了才有这几桌酒,        村里人穷,        就算是儿孙及冠这等大日子,也不过炖只鸡,全家人围在一起乐呵乐呵,        再有日子困难一些的,能得两个煮鸡蛋就不错了。

当然,李氏手里有了银钱,哪舍得亏待自个儿的宝贝儿子。

当天中午便将贺家族长,几个族老,还有有些人情往来的人家尽都请了来吃饭。

至于林煜和张氏,他未来儿媳妇和他儿子未来丈姆,自是不用多言。

临近晌午,李氏和张氏,还有几个贺泽改叫婶婶辈的哥儿一起进了灶房帮忙,林煜本来也想去,却是让贺安拉着去了房间看他的“大作”。

“林哥,我跟你说,写字可累了。

阿兄还特别狠心,每天让我写一百个,不写完不让睡觉,我手都酸死了!”

贺安揉揉手腕,明明是抱怨的语气,却像是献宝似地将一沓写满了大字的纸推到林煜跟前。

——书桌是从贺泽房里搬过来的,贺老爹想给贺安重新做一张,却还没来得及。

为了贺安练习方便,贺泽在每一张纸的左上角写了一个示例的字,然后留下一大部分的空白让贺安照着写。

小字圆润工整,苍劲有力,而大字……歪歪扭扭,时粗时细,跟画符一样的。

——自从元宵那日之后,贺泽像是找到了感觉,写出来的字虽然不到令人称道的地步,但也算差强人意。

毕竟曾经他可学过七八年的毛笔字。

林煜一张一张地翻看,时不时地还夸一夸贺安哪个字写得好,翻到后面倒是贺安先脸红了,“林哥,我才刚开始学,以后我一定比阿兄写得好!”

“嗯,林哥信你。”林煜笑着点头。

贺安顿时来了劲,兴高采烈地冲着纸上笔划,这个字念什么,那个字念什么,写的时候要注意什么,叽叽喳喳地像枝头的小鸟儿。

贺安说得认真,林煜也听得认真,一边听还一边用手指在桌上划拉。

这下子贺安便教得更起劲了,恨不能把贺泽教给他的都竹筒倒豆子一般地教给林煜。

可怜外面正陪着族叔唠嗑的贺泽,还一度想要开溜想找自己的亲亲小煜儿。

浑然不知林煜已经沉迷在知识的海洋里,早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贺泽:冷漠jpg.

……

贺泽是今天的主角,便是吃饭的时候他也随贺老爹一起坐在了首桌,这一桌他的辈分最小,除了敬酒还是敬酒,偏生他还不能说个不字。

他不嗜酒,平常也就陪贺老爹小酌两杯,这会儿没注意,十几杯酒下肚,不过小半个时辰,脸便红得跟猴子屁股差不多了,脑袋也开始混沌起来。

林煜和李氏坐一桌,一直注意着这边,见贺泽有些醉了便立刻提醒了李氏,及时把人扶进了房里。

“哟,年轻人还是不行,要多锻炼锻炼啊!”坐在首座的族长贺鸿看贺泽踉跄的步子不由得大笑起来,完全没有平日里一族之长的威严。

自从上次贺泽登门拜访之后,他便对年轻人多了几分期待。

都说人老成精,他自诩也有两分眼力,这段时日林家发生那么多事,要说这其中没有贺家小子的手笔他是不信的。

要头脑有头脑,要手段有手段,还懂变通,知进退,说不得以后是个有大造化的。

不过怎么就不愿意娶读书了呢!

一想到这个,贺鸿好容易压下的惋惜便冒了头。

不过他接着又想起了前些天贺有财拿来十几块地的转让契据,心中的惋惜这才去了一点儿。

说不准这贺家小子就是不适合读书?

再说就算读了书能不能考中秀才?

能不能考中进士?

就算考中了进士可朝中没人,能混个有品级的官称那也不是容易的事。

这么想着,那份惋惜便去了个干净。

不读就不读罢,将来若是能挣着大钱,帮帮村里也是好的。

这会儿并没有士农工商的说法,除了“士”能带来巨大权利和利益的特殊性,其他三个职业阶层都是老二,谁也别想越过谁。

是以贺鸿的想法一下子便让自己扭转了来。

“是得多锻炼锻炼,三叔放心,小子我以后一定好好练练他!”贺有财笑着应和。

他自是不知只这一会儿时间,贺鸿脑子里便走了这么多弯弯绕绕。

“哈哈,那是,有财小子这事你可得听族长的,这大丈夫不能喝酒怎么行!”

一个族老起身给满桌的人都斟了酒,众人也没有推拒,只有贺有财起身道了声谢。

——贺泽离桌,贺有财便成了辈分最低的了,其余的都是能在村里说得上话的老一辈。

许是许久未聚,又是同一辈的老兄弟,有酒有菜,众人说着说着便回忆起了往事,你一言我一语,等到散桌之时已然都是醉醺醺的了,都是让人扶回去的。

因为喝了醒酒汤,贺泽只睡了两个时辰便醒了,不过醒来时也已是晚上。

彼时李氏和贺安正在整理客人提上门的贺礼,而贺老爹因为喝得多,这会儿还睡着。

“这篮子鸡蛋还有这只大母鸡是他二伯家送来的,这两块风干的腊肉是刘三家送来的,这两斤泥鳅,两条大鲤鱼还有二钱银子是他二舅送来的,快多盛两盆水来,放柜子上去,别让哪里来的野猫扒了!”

“知道了,阿姆。”

贺安蹬蹬蹬地跑出了门,正赶上贺泽进来,“阿姆,你干嘛呢?

煜哥儿和张婶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醒了啊?

没多久,小半个时辰前吧。

你张婶和煜哥儿非得留下来帮我擦桌子洗盘子,不然你阿姆可有的忙了!

你来得正好,这里都是今天的客人送来的,阿姆寻思着理清楚,将来也好给人家还礼。”

说着李氏又多看了两眼,从贺礼堆里提溜出了一个包裹,“这是你张婶送来的,我估摸着煜哥儿的礼物也在里面,要不你来拆?”

她脸上笑意促狭。

“我拆就我拆。”贺泽假装看不见那份调侃,三步并作两步走上了前来。

包裹里放着两个小包裹,一个大的,一个小的,贺泽没有多做犹疑便拆开了那份小的。

里面是一条腰带,墨蓝色,正好和元宵那天他穿的儒衫一个颜色,材质倒是不错,只是腰带上绣了两只别别扭扭的鸭子,针脚粗糙,背面的线头缠绕在一起,怎一个乱字了得。

得亏是腰带,若是内衫还不得硌死人了。

李氏哭笑不得,“我说,这不会是煜哥儿做的吧?”

这会儿贺安也打了水进来,见阿兄阿姆凑在一起,赶忙放下了水盆,“什么什么,我也要看!”

“你林哥给你阿兄做的礼物!”李氏忍不住笑了两声,又轻点贺安的额头,“你林哥手上活计不行,你可不能不行,明日我便教你,你可得好好学!”

“啊——”贺安的怨念拖得老长,“我才不要,阿兄,阿兄~”

贺小可怜还没来得及笑话他林哥就惹火上身了,只得瘪嘴向贺泽求助。

手上握着林煜亲手给绣的腰带,还是林煜送给他的第一份真正意义上的礼物,贺泽的心早软成了一滩水,这会儿魂都飞了。

然后让贺安给叫了回来。

“阿兄,你跟阿姆说说!

针线活我早会了,我才不要学绣花!”

“行啊,不学可以,”贺泽应得十分爽快,然而下一秒便接收到了李氏递来的眼神,连忙接口道,“不过每日多加一百个大字。”

“一百这么多?



……三十!”

“七十!”贺泽摇头。

“四十!”贺安可怜兮兮的伸出了四个手指头。

“五十,不过另外交给你一个任务,以后我教你多少个字,你便去张婶家教你林哥,怎么样?”

“成交!”

成功砍了一半价的贺安十分愉快,瞧着他喜笑颜开的样儿,李氏眼里也带上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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