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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3/5)

她是一个心狠的人。

然而当真正看到他终于彻底地向她展露出他的感情,那样彻底的、纯净的、深邃到甚至带着鲜血的感情,可以任由她操纵、任由她摆布,从此可以任由她伤害和践踏。

她却害怕了。

后退了一步,“啪”,在泥泞的雨地里踩出一朵水花,她慌乱地抓起行李箱,慌不择路地想要逃离这里!

夜风凉凉地吹过,轮椅中的他没有再试图阻止,只是黯然闭上了眼睛。

拉着行李箱走出去几米之外,茫茫黑夜,叶婴猛然发现,发现自己并无任何地方可去。

心一横,她又转过身,瞪着他说:

“你知道我只是利用你,对不对?

!”

“……对。”

“你知道我并没有真的喜欢过你,对不对?

!”

“……对。”

“……我杀过人,我进过少管所,我被其他的少年犯侵犯过,我腰上曾经有一枚纹身,是被那个少年犯刻上了她的名字。

还有,从十三岁起,我的身体就不干净了。”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眼神漆黑地说,“现在这些你全都知道了,还会喜欢我吗?”

越瑄的声音低沉痛楚:

“……会。”

“而且,我讨厌你!”回到他的身前,她俯下身,冰冷地盯着他,“我讨厌你这么干净!

我想把你变脏!

把你变得像我一样脏!”说着,她狠狠地吻上了他,用力撕咬破他的嘴唇,血的腥气弥漫在两人的口腔中!

这个吻一点也不温柔,一点也不缠绵,她狠狠地瞪着他,冰冷地吻着他,甚至强硬地将舌头挤入他的口中,带着属于黑暗的恶女气息,凶狠翻搅他的舌尖!

她在等待他的厌恶!

等待他的拒绝!

她要让他知道,她不是以前那个温柔的叶婴。

现在的这个,才是真正的她!

他的眼睛也始终望着她。

苍白着面容。

却温柔忍耐地任她咬噬深吻,被她弄痛了,就伸出双臂,轻拥住她的后背。

他的唇片干净得不可思议,即使染上了带着铁锈味的血腥,也依然清冽得如同高山上的溪水。

用力地深吻着他,她的心底翻涌出火般的热流,越来越烫,无法熄灭,抱紧他,仿佛渴极了的人一般,她拼命地吻着他,吻着他,吻着他,然后用力一扯,抱着他滚进泥泞的雨地中!

顷刻间,两人的身体都裹上了泥巴。

“哈,你脏了!”

在泥泞里翻滚着,看着他一尘不染的衣衫被弄得脏污不堪,看着他苍白清峻的面容染上了一道道污泥,她肆意地大笑,翻身趴在他的身上,双睛亮得惊人地直勾勾盯着他,挑眉道:

“二少,你现在跟我一样脏了。”

被她压着,仰躺在深夜泥泞不堪的雨地里,如同是躺在春日的草地上,越瑄静静地说:

“嗯。”

“这样你也不发怒?”她眯了眯眼睛。

他静静答道:

“嗯。”

她良久地打量着他,一寸一寸地打量着他,最后,凝望着那双始终温和静远的眼睛,她脸上依旧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缓缓低下头。

凑近他的双目,在他那薄薄透出体温的眼皮那里,如某种仪式般,她一左一右落下两个吻,低声说:

“好,那就让我们在一起吧。”

夜风吹散厚厚的阴云。

露出明亮的星星,一颗一颗,闪闪烁烁。

不远处始终停着那辆黑色宾利。

更远处,有一辆银白色的莲花跑车也一直停在那里,却似乎谁也没有发现。

一阵阵夜风吹拂过只剩下枝叶的野蔷薇,叶婴倚在越瑄的手臂上,望着夜空中闪烁的星星,她懒懒的,即使是凉意深深的黑夜里,也一动也不想动,倦意涌上,渐渐快要睡着了。

“阿婴……”

静静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嗯?”

打个哈欠,她闭着眼睛呢喃。

“……对不起,”低低地咳嗽着,尽力让她靠得更舒适些,越瑄也闭上眼睛,抱歉地哑声说,“我可能要睡一下了……”

说完,他苍白着脸昏厥了过去。

淅淅沥沥的雨夜,盛开着绯红色野蔷薇的街心花园,少年的他狂野地将她压在花丛下,两人翻滚在雨夜的泥泞中。

狂野的喘息,滚烫的肌肤,青涩没有章法,在那一重重接近绽放的极致中,当最后最美的烟花冲上云霄,少年的他低吼着死死抱紧她,一口咬在她雪白的肩上,沁出点点血珠!

四周弥漫起浓浓的白雾……

那两人依旧在泥泞的雨地中翻滚激吻着,他却抽离到了很远很远之外,只能远远地看着,却无法碰触到她!

浓浓的白雾。

少年的他狂野地挣扎着,死命地大声呼喊,不,她吻错了!

那不是他,那个被她亲吻着的不是他!

他在这里!

那个被她浓烈地深吻着的,不是他!

闪电炸开夜空!

那雨地里,被她深深拥吻着的,却是他的弟弟,是轮椅中那个永远清峻苍白的越瑄……

胸腔急剧地颤动着,猩红色的沙发中,冷汗密布额角,越璨的身体死死僵住,“霍”地睁开眼睛!

树影婆娑,落地窗外是漆黑的夜色。

是一场噩梦。

可是这噩梦如此逼真,胸腔急促地喘息着,有种恐惧将他紧紧攫住,越璨呆呆地望着漆黑的窗外,良久无法晃过神来。

“你在这里。”

休息室的房门被推开,看到越璨的身影,森明美松了口气。

她在卧室和书房都没能找到他,手机也关机了,没想到他会一个人待在这里。

这几天,因为越瑄和叶婴的事情,谢宅里气氛压抑。

当晚越瑄冒着大雨追出去寻找叶婴,结果病重晕倒被送入医院抢救。

期间越瑄的病情几度危重,谢老太爷、谢华菱和她都赶去医院。

谢华菱怒火冲冲地想要去斥责叶婴,却被谢平的手下拦在病房之外,无法接近叶婴。

越瑄竟对那个女人摆出如此保护之态。

“爷爷和谢夫人在找你。”

在猩红色的沙发中,森明美看到越璨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他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靠近,双眼黑沉沉的,面容有抹近乎病态的苍白。

“璨,你生病了吗?”

森明美怀疑地问,探出手去试他额头的温度。

“没有。”

闪开她的手,越璨漠然地将视线从窗外转回,看向她问:

“找我什么事?”

“自然是因为叶婴的事情,”森明美勉强笑了笑,慢慢将手指收回来,尽力掩去心中的不安,“瑄的态度似乎很坚决,已经在整理在他名下的另一所住宅,谢平正在陆续地将这里的物品搬过去那边。”

“嗯。”

越璨应了声,脑中又浮现出刚才噩梦中的画面。

他闭上眼睛,想起那个暴雨的夜晚,他坐在车中,隔着白茫茫的雨雾所看到的一切。

那是属于他和她的街心花园,属于他和她的绯红野蔷薇,她却在那里去吻越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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