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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 映画(1/2)

一百五十        映画

南宋咸淳中,京城临安御街乃文人墨客聚集之地,不知何时于路尾处摆出一画摊,摊主眉清目秀,身着长袍,头戴葛巾,一书生也。

摊桌下有一横幅,上书四大字:尽画万物,下书八小字:一览成画过目不忘。

此书生姓颜名秋,擅长丹青,并有超人功能,记忆力极强,能骑马观碑,一目十行,然家境贫寒,已近而立之年,仍怀才不遇,生活所迫,市面支画摊,暂以此为生。

春一日,其支摊候客,直至午后,仍无一顾主。

其托腮闭目于桌侧,沐浴春光,昏昏欲睡,突闻哀嚎,睁惺忪之目视之,见一男子头顶麻巾,身着孝袍,腰系白布,哭诉而来。

经问方知,此男子之父昨日至画摊,请颜秋画像留念,然因有急事速归,订明日修面再来,不意返家之时,路遇车祸,送至家中,已奄奄一息,其父临终遗言,让子求颜秋画遗像以祭之。

闻哀嚎,众围而观之,知其因,有观者曰:“人已归天,焉能画乎?

莫非此先生真过目不忘而为之?”又有观者曰:“先生不必较真,随意画一福相,挂堂祭之耳,无人嗔之。”

当地习俗,先人过世,后人欲留念,寻画师为先人画像,画像真与否不嗔之,只图吉祥而已。

颜秋眉头紧锁,默然闭目,思之良久,铺纸研墨,挥毫画之。

其寥寥数笔,孝子之父画像跃然纸上,孝子惊奇不已,赞曰:“像也!

吾父之容极像也!”

颜秋从此名声籍甚,求其画像者慕名而来,甚多矣。

其租住京城内一旧屋,每日求其画像者纷至沓来,络绎不绝。

夏一日夜,忽闻有敲门声,声称求其画像,半夜而来,定有急事,其速而下床开门,殊不知,尚未视清来者何人,觉眼前发黑,被一麻袋套入,其欲呼喊,头遭一击,顿昏迷矣。

时过良久,颜秋方苏醒,其睁目视之,见己卧一豪华牙床上,环视屋内摆设,古香古色,气派十足,见一身穿华服之人,约知命之年,坐于对面背光处,难识清面容。

此人见颜秋醒,起身恭而有礼曰:“先生受惊矣,抱歉,抱歉。”颜秋心思,此人定豪宅之主,起身欲还礼,突有俩蒙面大汉从床两侧蹿出,将颜秋拦住,颜秋顿气恼,愠曰:“此处莫非官署,吾何罪之有?”主人喝斥二大汉:“不得对颜先生无理!

退下。”主人赔笑曰:“先生误会矣,此处乃吾家宅,今特请先生来此叙之。”颜秋高声反问:“此何为请?

如缉捕犯人般!”主人呵呵大笑,抬臂拍手招之,见有一仆捧托盘速而入室,将盘上蒙布掀开,光彩耀目,乃一盘白银也。

主人曰:“今请颜先生至此,有一事相求,若先生愿助之,此百两白银为定金,若先生无心相助,权当送先生压惊,本王绝不嗔之。”颜秋闻此客言,起身拱手曰:“有何事尽管言之,凡吾能所及,定鼎力助之。”主人哈哈大笑曰:“先生所言,痛快,痛快!”遂请颜秋落座,详述之。

主人姓赵名晃,其父赵绪,乃高宗赵构之玄孙,富阳王也。

其有一老宅,年久失修,荒废无人居之,只有一老仆于院内守之。

去年一雷雨日,老仆见大门内影壁墙背面突映发光之画,当雷电光闪时,映画现出,瞬间映而逝之,怪哉!

老仆告知于主,赵晃派人验之,果于雷电之时,画映而现之,似一花卉图,然映画迅乎,难以识清之。

闻颜秋有一览成画过目不忘之功能,为识映画真容,故而求其过目而临摹之。

颜秋闻罢,沉吟良久不语,赵晃又一招手,仆端托盘跪至面前,请颜秋笑纳。

颜秋哈哈笑曰:“吾不受无功之禄,晚辈喜爱丹青,已画像为生,平时亦画山水花卉,大人既求之,虽难吾欲画之。”赵晃喜曰:“请先生至老宅委屈数日,待雷雨之日,先生方可大显身手,先生之佳作吾静候矣。”其忙命手下备车,送颜秋去老宅,候日成也。

赵晃亲陪颜秋乘马车上路,离开赵府,车两侧诸家丁护卫,一路之上,车厢门窗紧闭,难见车外景物,初时尚闻车外人声,后渐静,似至偏僻之处。

行之良久,车停马驻步,颜秋下车,见己置身于一院落前,环视四周,不见人烟,甚偏僻也。

赵晃唤来守院老仆,交代数语,遂告辞归之。

老仆上前,打量颜秋一番,推开院门,恭敬曰:“先生请入之。”

颜秋进门,老仆随后,绕过影壁墙,见院子宽而阔,正房七间,东西厢房各五间,房屋虽旧,门窗梁柱漆皮已脱落,然高大俨然,可见当年乃一豪宅也。

正房中客厅门上锁,老仆开锁推门,让进颜秋。

老仆转身离去,颜秋迈步进屋,一股湿潮气扑面而来,客厅内桌椅摆设齐全,墙上挂有山水花卉绘画。

进东套间,屋内布局似书房,临窗置一书桌,桌上文房四宝俱全,皆上品也。

靠墙置一木床,幔帐内被褥枕单亦有,床侧立一书柜,内无一本书,空空如也。

时已近黄昏,老仆又进屋,手提一竹篮,篮内有晚餐饮水,数支蜡烛,其一言不发,放下去矣。

颜秋送至门口,老仆回首,方开言曰:“吾住东厢房南首间,若有照顾不周之处,敬请呼之。”行数步,自言自语叹曰:“唉!

此屋内已亡俩画师,今又来之,不知吉乎、凶乎?”

颜秋闻之一怔,俩画师因何而亡?

莫非此屋闹鬼、受惊吓而亡?

见老仆开东厢房南首间进屋,其不宜追问。

其凝视影壁墙良久,见墙壁高宽各丈余,壁刷红涂料,近而细视之,未见异常,其收心神,返屋关门。

晚餐后,其独坐发呆,不觉天黑。

来之前主人言过,影壁墙映画只有雷雨天现之,一闪即逝,故而一般画师难以临摹之。

现只有候至雷雨天,方知其虚实也。

颜秋点蜡烛掌灯,盘膝而坐于床,默诵经文,以解心疑。

既来之则安之,其余莫虑,生死有命,放心候之。

其见天色已晚,熄灯入睡,窗外月光如水,穿窗纸破洞,斜射入屋,院中寂寥无声,其渐入梦乡矣。

一夜无事,次日晨,老仆送来早餐,仍不多言,放下去矣。

早餐后,颜秋无事,欲出门四处转悠,老仆即刻止之,言主人早已立规,此乃禁地也,不能乱走,若有来人,须持主人腰牌,方可入之。

若犯规,定罚之。

故而不得出门,只能于此待之。

一连数日,晴天无雨。

一日近傍晚时分,颜秋忽闻急速敲门声,何人敲门?

莫非老仆送晚餐至?

然其从不速敲,颜秋顿惑然,问门外何人?

对方不答,仍敲门不止,其猛然开之,见落日余晖下,门外竟站一白袍小生,长身玉立,面目清秀,手提小包,颔首含笑。

颜秋不知所措,小生笑曰:“先生,可否入之?”颜秋注视小生,点首允之,小生亦不拘谨,快步进屋,不等相让,撩袍落座,笑曰:“先生清苦矣,小弟略有备而来,请饮之。”言罢,打开小包,从包内取出一小坛酒,俩酒杯,一荷叶包肉,放置桌上。

颜秋已数日未嗅酒味,馋涎欲滴,忙持酒坛细闻之,赞曰:“好酒,上等竹叶青!”

小生将酒斟之,二人碰杯对饮,小生方曰:“先生,知吾何人也?”颜秋啧嘴,摇首曰:“吾乃应邀至此画图者,汝人乎?

鬼乎?

与吾无关也。”小生笑曰:“先生果然爽快,爽快!

吾直言告知,吾乃……”其言未毕,老仆提篮进屋送晚餐,接言曰:“此乃吾小儿,名唤琬儿,顽皮幼稚,闻先生画技高超,特来拜见之。”琬儿续言:“闻先生有过目不忘之特长,今来此拜见求识。

闲夜漫漫难入眠,先生乃雅兴之人,不如闲聊,打发时光,以求乐也。”

老仆出屋,颜秋与琬儿举杯痛饮,酒过几杯,颜秋乘酒兴问曰:“吾闻守院老仆言,此屋内曾有俩画师先后亡之,贤弟可闻之?”琬儿一怔,点首,颜秋又问:“贤弟可知死因?”琬儿沉吟曰:“吾闻死因不明,至今尚不知也。”颜秋再问:“贤弟可知晓,此旧宅原何人居之?”琬儿答曰:“此宅原富阳王赵绪居之,已去世,已闲置多年矣。”其举杯笑曰:“先生莫提此往事,扰今日酒兴,来,干杯!”

经交谈,方知琬儿琴棋书画皆通,二人高谈阔论,推杯换盏,至掌灯时分,一小坛酒告罄,琬儿方告辞曰:“天色已晚,吾告辞矣,明日再会。”颜秋送客出屋,琬儿迈步轻盈,出大门而去,颜秋欲出门远送,老仆见之,上前止曰:“先生请勿出门。”颜秋只得无奈而返。

次日,颜秋闷坐一日,盼琬儿再来,然待至夜晚,未见其踪。

又待一日,琬儿仍未来,颜秋烦躁不安,遂问老仆,老仆曰:“吾于此守院,寸步不离,焉知其踪乎?”

第三日晚,天色阴沉,闷热难耐,颜秋大开门窗,熄灯,卧床闭帐欲寝之。

正此时,忽闻门外有人曰:“颜兄,吾来也。”闻乃琬儿之声,颜秋忙起身迎之,见其又带酒菜至。

颜秋欢颜,其已素食三日,焉有不乐乎?

忙回灯清桌置酒杯,颜秋与琬儿对饮之。

然琬儿似心神不宁,言语不多,目光不时望外,颜秋问之,其曰:“吾见今夜乌云遮月,天气闷热,或许雷雨将至,颜兄可大显身手,发一笔大财矣。”颜秋曰:“吾待数日,苦等雷雨至,欲见影壁究有何奇观?

究有何映画?

吾早已厚盼之,恨不能早日交差,离开此地而畅也。”

不多时,凉风嗖嗖至,驱散闷热,乌云压顶,几声闷雷,暴雨倾泻而下。

颜秋见之,大喜,二人忙出屋冒雨至影壁前,于电闪雷鸣之下,果见影壁闪出映画,颜秋定睛细观,原一梅花傲雪图,几株梅花于落雪中迎风怒放,几次闪电之后,映画连闪之。

不等雷雨歇,颜秋回屋,至书桌前,铺纸移灯欲画之。

琬儿见状,忙研墨助之。

颜秋略思,持笔蘸墨,一挥而成。

琬儿赞叹:“颜兄果名不虚传,画真像无二般,妙哉!”颜秋悦然笑曰:“明日可交差,吾将离此而去也。”琬儿频点首,举酒杯贺曰:“大功告成,吾敬一杯,小弟祝颜兄发财矣。”颜秋接杯,一饮而尽之。

不多时,颜秋觉头晕眼花,天旋地转,迷糊中见琬儿卷画,仓皇持之,出门而去矣,其欲呼之,然口不能言,如被胶粘一般。

其强挣扎,手扶床栏,眼前一黑,瘫倒于床,人事不知矣!

颜秋昏迷,沉睡不醒。

如迷如幻如梦,其忽见一鹤发银须老翁飘然进屋,其疑问:“汝何许人也?”老翁答曰:“吾乃老富阳王赵绪也。”颜秋此时神智略清,知老翁乃当前主人赵晃之父,惊问曰:“闻大王早已去世,今因何至此?”赵绪笑曰:“今夜来此,欲将府事详述而告之。”

赵绪有二子,长子赵晃,次子赵辉,二子同父异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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