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长七尺四寸，头圆身窄，尾似鸣蛇，通体上下并无片鳞，入手时候滑腻非常，浑像一条滑不溜秋的泥蛇。

这是无数白沙灵鱼中的一条。

陈珩看着它被鱼摊主人轻易从活水中捞了出来，尽管奋力挣扎，但那个年轻人只将手往它的腮鳍处用力一按，鱼身就一僵，然后萎靡了下去。

从始至终。

都曾未展露过什么神异……

和它那些被豢养在水泊中的万千同类一般。

他面前的，就像只是一尾普普通通的白沙鱼。

接过符钱在手，年轻人也笑嘻嘻看着陈珩将那尾鱼收入乾坤袋中。

今日倒的确是开了个好张，像白沙鱼此类虽也能勉强列入灵鱼之属，但其肉身中的灵机却不多。

也不是很能说得清……

“先天大日神光被甄别为上乘道术，若真得手，这便是除去无法修行的极光大遁外，我唯一傍身的一门上乘道术了。

不过上乘道术终于是与神通相接近，虽然具有莫大的威能，但修行条件都无一不苛刻，有些还需外物做引，便如极光大遁便需干银星矿，才能得以入门，只盼这神光……”

“你说，艾简犯了那么大的错，他以后还能回玉宸派吗？”

青枝大惊失色，连特意留到最后的鹿肉包子也顾不得吃了：

“若弟子真修行了魔道的速成之法，而非是参悟‘锭金真炁’，长老又欲如何处置我？”

青枝叉腰狂笑。

“呜呼！

赘婿被坏老头抓走了！

小姐快去英雄救美啊！”

她做不到像陈珩那样，像是对一切都不以为然的样子，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

而她的那一声叫喊，几乎掀破屋顶，自然也惹得茶楼众人纷纷侧目，朝着这个偏僻角落看过来。

卫令姜摇头。

青枝揉着头上的包，心里头得意狂笑。

古均看着他的双眼，颇多赞赏道：

只见一个戴着白色帷帽、面遮轻纱的窈窕女郎正亭亭玉立，秀腰长身，如同濯水的春日细柳，说不清的玲珑妙态。

极光大遁所需的干银星矿已是旷世奇珍，有价无市，唯有那些高功、炼师们才方有资格去竞价一二。

……

年轻人就更顾不得那点小小的犹疑了，脸上忙又挂起笑，躬身上前去招呼。

“既参习了魔道的邪法，那便是魔道的妖人了，纵然晏飞臣不杀你，我也绝容不得你！”

念及此处，他不由得微微摇头。

“赘婿大哥还没和那瘦老头说完话吗？

我已经都吃掉第十八个包子了，再吃下去，只怕肚子都快要撑破！”

卫令姜神色淡淡。

突遭此番试探，陈珩倒也不慌忙，只是又多问了一句。

就连卫令姜自己。

青枝一乐，一时之间，连头也不晕了。

“小姐，你还记得宗门里槐水榭氏的那小子吗？

听说他和司马枋立下了绝争，可这俩还没开打，就被你老师一人一巴掌扇飞了，哈哈哈哈！”

一处酒楼大堂中。

“我见你气机有异，初始还疑心是否为伱，直到又仔细辨了几回，才确信无差错。”

古均满意颔首，缓声道：

古均一字一句道：“此女的死，对你触动倒是不小，还成了一件好事了？”

卫令姜停住脚，终于轻轻“嗯”了一声。

卫令姜声音冷淡，便率先走出茶楼。

“陈珩，你在派中居住了三年，都未看到半丝修行道人的模样！

也无什么向道之心！

不料晏蓁死后不久，你便连破了胎息、练炁两境。”

青枝嗷呜一声，痛得赶忙抱头蹲下，眼角飞窜出几丝泪花。

“……”

街面两侧，是各色的茶楼酒家，客栈石坊，当铺商行，兽场书斋。

砰！

一个白皙小巧的拳头用力砸在她的头顶。

他伸手搭住陈珩肩膀，只一个恍惚，两人便同时消失在原地。

但很快，他便压下了内心深处的那一丝波澜，神色镇静如常，朝这老者恭敬一拱手。

青枝翻了个白眼：“别装了，想看就去看，小姐真的好别扭啊！

你脑子是木头做的吗？

小时候在地上摔傻了？

才见了几次面啊，就那么关心他！”

偶尔相遇时，对他的致语，也都是假装成不理不睬的模样。

……

一些大胆的整了整衣冠，刚想上前搭话，但被那双清冷的眸子一扫，心底便没由来生起一股骇然，胆寒怯缩了回去。

而这只是明面上的借口。

“……”

只是这几日她与陈珩之间从未搭过话。

可双眼偶尔流泄的精光迸溅，又好似两道飞电般，自有一番摄人威势，叫人丝毫不敢小觑。

“上乘道术——先天大日神光，这门机缘倒是来得蹊跷，是我误打误撞，才恰巧遇上了吗？”

“我……”卫令姜微微颦眉，下意识辩解了一句：

“我才没有！

只是，只是他还欠我人情，如果死了，我之前不是白费功夫了吗？”

一蹦一跳，迈开两只小短腿，蹬蹬蹬追了过去。

“古均长老。”

“小姐，那头恶嗔阴胜魔有消息了吗？”

想到此处。

“我是傻子！”青枝突然双手叉腰。

青枝万分不习惯地打了个嗝，纳闷抬眼。

“原来你在此处闲耍，难怪不见行踪，亏我还去红叶岛寻了你一趟。”

寻常买主，皆是喜它口感甘美细腻，便是生食，也别有一股鲜甜风味，都用来满口腹之欲的，但无论如何，都绝值不得半枚符钱。

“这才几日？

练炁法旨哪是有那么容易参透的？

练炁士，又哪是那么轻易修成的？

我初始还以为你是在外得了什么魔道机缘，用了取巧的左道法门，但看你胎息显然是‘锭金真炁’中的金锐属相，老夫便也放心了！”

他将语气一缓，又轻笑一声，道：“你既参习的是‘锭金真炁’，并非魔道妖人，那我便有桩造化要交于你。”

青枝捧腹大笑，最后又有些遗憾：

“不知道。”

年轻人又觉得奇怪。

以他的性情，往日都是将价钱往高了报，若是买主真个有意，才又慢慢来撕磨拉扯，同他叫价。

这时候，他抬眼将陈珩上下扫了眼，突然猛得伸手抓住陈珩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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